票房僅100萬?戛納封帝之作,別錯過!

從去年的戛納電影節開始,《完美的日子》這部電影,就被不少影迷關注。

今年它終於在內地院線和廣大影迷見面。雖然首週末票房僅有100萬出頭,但這一定是部影迷們不容錯過的好片。

一方面當然是由於導演維姆·文德斯,作爲“德國新電影”四傑之一,文德斯的觀察視角和文青情懷向來爲人稱道。

另一方面則是男主角役所廣司,他那深入毛孔的演技功力,使之成爲當今日本影壇最頂級的演員之一。

值得一提地是,本片也爲役所廣司加冕,擒獲了戛納電影節的影帝大獎。

《完美的日子》讓不少人看完之後感嘆:這部片終於治好了自己的精神內耗!

對文德斯來說,《完美的日子》一開始並非正兒八經的長片項目,原是日本片商邀請他來東京,拍攝一部以“廁所之美”爲主題的宣傳短片。

影片的立項初衷,有點像是枝裕和的《奇蹟》,後者則是爲“新幹線”打的廣告。

不過文德斯稍一考慮,索性將其擴充爲長片,花了兩週時間寫了一則簡單的故事,講述一箇中年獨居的男人,每天清掃廁所的平淡日常。

影片一開場,是拂曉時分的街道,掃地工人手裡那不緊不慢的笤帚聲,進了男主角檜山的耳畔。

他逐漸甦醒,摺好被褥,刷牙,理須,清洗,在檜山爲一片綠植噴水完畢後,他利落地穿上工服,開始一天的工作。

在常人看來,檜山的工作並不體面,且枯燥乏味。

他在城市裡流轉於不同的公共廁所,按照流程一一清洗、打掃,遇到路人內急時,還得識相地趕忙溜出來,等如廁者走後方能繼續工作。

檜山的年輕同事貴司,便對這份工作一臉不屑,時常好奇地詢問檜山:爲什麼可以如此認真專心地掃廁所?

有時遇到在廁所迷路的小孩,檜山善意地引着他尋找父母,卻遭後者惡意揣測,且滿臉嫌棄。

但在整部電影中,檜山雖偶爾不快,卻每天過得充實,大體愉悅,剋制且擁有獨屬於自己的節奏感。

他會在下班後泡個熱水澡,消除一天的乏意;也會騎車到地鐵站的小店裡,喝點小酒;每晚睡前會讀幾頁書,書目還都是福克納之類的文學大家;也會在開車時聽磁帶專輯,挑的也是Lou Reed這種搖滾名家。

除了這些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檜山很少與人打交道,他沉默寡言,謙遜禮貌。

在電影中,他只是和同事貴司有過一些戲劇衝突,到了高潮部分,侄女突然到來,讓他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絲波瀾。

文德斯用一種極度剋制和簡省的筆法,帶我們飽覽東京城內,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精緻廁所,並跟隨男主角檜山一道,在掃廁所的過程中領悟生活裡的小確幸。

當然,這部電影令人印象最深的地方,並非檜山的“職人”心態——專注、勤懇的日式工作態度。

這一點,我們早在《壽司之神》之類的電影裡就領教過了。

文德斯在檜山身上所賦予的,最爲核心之處,是一種帶有藝術敏銳力的羞澀,一類從庸常生活裡取道的赤心,進一步來說,是一種不苟且於生活,而去探尋生活詩意的態度。

清掃廁所,對於檜山而言,並不是謀生的飯碗,而是修煉的手段。

在整部電影中,檜山的工作狀態並非敷衍糊弄,而是找尋疲乏和自然之間的平衡點。

一旦這種平衡點被打破,檜山立馬會感到工作帶來的壓力和不適。

片中有一處橋段,不動聲色地揭露了檜山的複雜心態。

同事貴司突然離職,檜山的工作量立即翻倍,得忙到深夜才結束,此前的那些喝酒、泡澡和讀書活動,立馬灰飛煙滅。

說到底,檜山做清掃廁所這份工作,不是爲了錢。

這一點在其姐姐坐着豪車亮相後,便向我們心照不宣地坦言了檜山的家世。

他之所以獨居於此,將自己封閉,目的便是借文藝之酒杯,澆傷痛之塊壘。

影片經常穿插檜山的夢境,一種充滿不安、混沌和灰色的場景,意味着檜山刻意遮蔽的往昔記憶。

但文德斯自始至終沒有道出檜山半點前情,只是用細微的暗示性情節,表現他超脫常人的思緒。

他對那位和樹異常親近的怪人十分留意;和廁所中留下圈叉遊戲的陌生人隔空互動,抑或是任由相機對焦,等洗出照片後,留下焦點清晰、構圖滿意的,而撕毀那些模糊不清的。

這種有些小女生之態的舉動,放到檜山這位中年大叔身上,平添了一份溫柔和可愛。

如果說,《完美的日子》是檜山這位昔日的上層文青男,藉助底層視角,努力嘗試成爲一位生活家的話,那麼吉姆·賈木許的《帕特森》和李滄東的《詩》,明顯要更接地氣。

《帕特森》裡的男主角,是個普通的公交司機,卻對寫詩報以熱忱,雖才華平平,但他始終保持對周圍細微事物的敏感和想象。

《詩》中的女主角,一邊得打工養育孫子,一邊仍希望藉助詩歌撫平心潮,讓影片的殘酷現實賦予了一層詩意。

《完美的日子》顯然沒打算在現實主義的風格下,探討底層清潔工文藝情懷,而是把底層身份作爲一種詩意的想象空間,讓我們品嚐另一番況味。

或許正因如此,有些影評人對本片的視點和階層角度,持以辛辣的諷刺,認爲文德斯在消費窮苦人的生活。

不過在小萬看來,《完美的日子》絕非是部“用心歹毒”的電影,文德斯也並非魯本·奧斯特倫德執導的《方形》裡,那些假模假式的上流人。

從他電影生涯的最初執導的“旅行三部曲”——《愛麗絲城市漫遊記》《歧路》和《公路之王》中,文德斯就試圖從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或不同的視角,觀察現代人疏離孤獨的情緒。

這一點到後來的《德州巴黎》《柏林蒼穹下》進一步加強,“城市漫步”化成了文德斯的獨到手法,用來審視異質文化或觀念下的人。

《完美的日子》更像是文德斯對偶像小津安二郎的一次致敬,用“榻榻米鏡頭”捕捉檜山在寓所的日常。

他以偶然插入的空鏡頭——尤其是風吹樹葉的畫面,當做段落與段落之間的“逗號”。

這些手法,都是小津電影中標誌性的鏡頭語言。

文德斯鏡頭下的檜山,依然秉持着上流社會,或至少是中產階級家庭文青男女的心性,他們渴望細膩而溫暖的瞬間,在懷舊的文藝作品中悼念自己的時代,且不願輕易向他人袒露自己。

所以,《完美的日子》裡的檜山,依舊是文德斯在七八十年代捕捉的那些歐美文藝青年,他們離經叛道,但他們執着破碎和美好。

役所廣司在電影最後,用長達兩分鐘的長鏡頭,貢獻出精妙而意味深長的情緒變化,尤其是在晨曦光影的巧妙結合下,讓人印象深刻。

在小萬看來,這並非是對“隱而不宣”的現實過往,進行一次悲悼的演繹。

相反,它是文藝老年,因敏感多變的內心而綻放出的情緒花蕾,如此蒼勁,卻又如此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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