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西遊風物誌靈光寶匣篇—衆裡尋他 千千萬萬
靈光寶匣,上古神物,據傳得靈光寶匣者,可任意穿梭時空。餘多方考證,多是口耳相傳並無真憑實據。
一、
芊芊突然不見了。在我找過了每個和她一起待過的地方之後,我更加確定她是真的不見了。
“梨園小販,你還記得經常和我一起來看如夢奇譚三折,身着淺翠色衣裳的姑娘?”
“飛兒,那個每次來你這裡都買十個包子的姑娘,你還有印象嗎?”
“雷小黑,上次欺負你家旺財的那個小姐姐?”“媽媽,上次欺負咱家旺財的就是這個壞叔叔。”
“王大嫂,你可見過...”
“沒見過,沒見過。你已經問過我很多次了,你說的穿淺翠色衣裳叫芊芊的女孩我從來沒有見過,更不認識。”
“王大嫂,怎麼會呢?昨天我才和她一起在你這裡買了烤鴨,你還說能遇到芊芊這樣的女孩,是我這個傻小子的福氣呢。”王大嫂看着眼前着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是真的不記得有認識你說的這個女孩,方圓十里都知道大嫂我做生意童叟無欺,最是實誠的。”
他們告訴我,從來都不認識什麼芊芊,而我也沒有成親,一直都是一個人。
聽說靈光寶匣可以穿梭時空,我要知道在我不知道的過去發生了什麼。但是靈光寶匣在哪呢……
就這樣我踏上了尋找靈光寶匣之路。
如果要打聽什麼三界秘聞,非長安城那個有問必答,萬事不通的萬事通。曾是天下第一,後來封劍歸隱後,萬事通便找上門想要記載我的生平,和他僅此一面之緣。
萬事通說,“南瞻部洲有個長壽村,那裡人人固壽,也許有人知道靈光寶匣的下落。不過需要經過大唐境外,然而境外妖魔鬼怪出沒頻繁,普通人九死一生。抱歉抱歉,忘了,你樂儘可是當年的少年第一劍客了。怎麼!封劍歸隱這麼快就要再出山了嗎?江湖看來又要熱鬧了啊。”
我突然封劍的原因也是因爲芊芊,爲什麼他們都否認芊芊的存在?難道芊芊真是我心之幻象。
不過封劍半載,便已經開始對自己堅定的信念動搖了,吾劍心已這般不純了麼,我苦笑了一下。
當夜,我從三丈地下取出靈犀,觸及劍柄,靈犀自主微顫。
靈犀,好久不見。
我在屋頂用雪白細布在月下仔細擦拭靈犀,擦拭完畢終於忍不住,一揮劍,在月下舞動起來。月光被靈犀劈成一道道寒光,一下照亮了四下的冷清。
沒想到我再入江湖的消息一下子便傳了開來,只是走出長安,便遇上大小戰十六場。
要是以前的我,劍下從不留活口,只是芊芊不喜我殺人,我便再沒有殺過人。芊芊,你在哪?
我揮劍伴隨着一聲怒吼,一劍將腳下的青石板路分成兩半,“誰再攔我,這青石板路便是他的下場。”
趁着衆人吃驚,我一個飛身上馬,趁機出了城去。
狂奔一會兒後,我使勁咳嗽起來,然後將涌到嘴邊的血漬擦去。
這江湖,半年而已就冒出了這麼多高手,若非要去找靈光寶匣,還真想和他們一一交手呢。
國境的山賊強盜一看是我臺詞沒說完,便跑得蹤跡全無。
境外的妖魔鬼怪察覺到我散發的凜冽劍氣根本不敢靠近。
二、
自小練劍,少年出名。
一日在幽靜山谷練劍,便遇到了芊芊,那時她正出神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燦爛的小花。也許是看膩了眼前的美景,她便扭過頭認真地看着我練劍。看了一會兒後,她出聲指出了我幾個出手不足之處,惱羞下兩人比試,自己慘敗。
此後,我便經常來山谷和芊芊比試。
後來漸漸打得有來有往,休息時候,我大多在抓緊時間練劍,芊芊則盯着山谷開得燦爛的鮮花。
在大唐境外,穿過鬱鬱蔥蔥的山嶺,渡過鵝毛不浮的流沙河,踏過荒涼的戈壁,我終於來到了四季如春的長壽村。
長壽村村長說,“我也不知道靈光寶匣在哪,也許靈光寶匣只是一個傳說中的東西,也許根本不存在。三百里無名山上,有個書生你可以去那裡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趕去無名山,書生說打贏他便告訴我答案。結果不敵。又說取龍鱗鳳羽,人仙魔各族任一門派師父的手信,亦可。
書生一臉古怪地問我,“你要靈光寶匣去做什麼,改變過去,付出的代價也許是你承受不了的。”
原來,靈光寶匣的功能並不穩定,不能準確回到過去的某個時刻,回去的是過去任意的某一個時空。也許我回到的是我還是嬰兒的過去,也可能回去的是少時剛學會握劍的過去。而且靈光寶匣用完便會消失,穿越錯了,只能在那個時光再次找到靈光寶匣,再次穿越。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回到了過去。
三、
沒想到第一次使用靈光寶匣就異常的順利,時間正好是芊芊失蹤的幾天前。我滿懷期待地來到我和芊芊隱居的地方,這裡有我們親手蓋的小屋,結果現在卻只看到了一個茅草屋。在這裡徘徊了幾天仍然沒有見到芊芊的任何蹤影后,我便在四處打探消息。打探過程中發現了不少與之前世界有違和的地方,比如王大嫂家沒有賣烤鴨反而賣起了包子,飛兒擺賣起了金創藥,梨園的如夢奇譚是九折,雷黑子家沒有養旺財。
我喬裝打扮後,來到長安城,將這些違和的地方,統統都向萬事通一一說明。萬事通卻完全不記得我曾找他諮詢過靈光寶匣的事,他對於這件事也感到很好奇,很熱心地告訴我可以去長壽村瞭解一下。又去長壽村,能不能來點新意。
因爲喬裝打扮了,所以這次出長安城異常順利。來到長壽村,村長果然也對我沒有印象,又讓我再去無名山找書生。吸取了這個教訓後,我提前去經歷水火考驗,還有奔走三大門派之中,然後纔去找無名山的書生。
無名書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說道,“我可沒說我不記得你,這次的任務是去採摘東勝神州花果山山上剛剛熟透的桃子,當然你不服也可以跟我打一場,打贏我你還是可以拿走靈光寶匣。”
知道自己做了一番無用功,又打不過一臉壞笑的這個書生,只好又快馬加鞭地趕去傲來花果山摘來了桃子。吃完桃子的無名書生,也一一道來了這靈光寶匣的奧妙。“靈光寶匣穿越回過去,這種說法其實並不完全準確。它其實去到的是另一個時空,這就是意味着是時間加上空間。這就意味着,你可能去到的只是另一個世界,只是那個世界剛好也有王大嫂,飛兒,梨園小販,雷黑子而已。可能有你要找的那個芊芊,也有可能沒有。我說的這麼清楚了,你還是要用這個靈光寶匣嗎?如果你想回到你之前的世界,我現在還可以幫你。但是你再使用的話,我相幫也能幫不了你了。”
四、
第二次使用靈光寶匣睜開眼後,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五歲孩童時期,體內的修爲也沒有了,於是便一邊修煉,一邊打聽着芊芊的消息。尋找了十五年後,還是沒有消息,又來到了無名山,這次書生異常地大方,直接就把靈光寶匣扔給了我。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我也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了,也許是第十三次了?這些都不重要了。這個世界的長安城感覺比印象中的宏偉不少,多了很多的人。自從知道萬事通有獨步天下的情報網後,我養成了一年來一次萬事通這打探情報的好習慣。本以爲這次依然會無功而返,萬事通告訴我,找到了芊芊,此刻她正在這座城中。
我根據萬事通提供的情報來到一座宅邸,宅邸的環境佈置看起來有莫名的熟悉感,的確像是出自芊芊之手,想到這裡,沉寂已久的心不自覺開始熱絡了起來。陽光很好,風兒喧囂,身着淺翠色衣裳女子,在空地上執劍而舞。這熟悉的身影,一瞬間就讓我淚目。但是看了一會兒後,我便發現了不對勁,這劍舞觀賞性有,殺傷力卻無。“妾身芊芊,擅長劍舞,曾得聖上誇讚。”看着眼前沒有絲毫修爲的芊芊,這真的是我要找的芊芊麼?一番交談過後,我更加確定了這不是芊芊,儘管她長的和她一模一樣。
不過也這也算是個突破吧,至少終於找到了不是。辭別了芊芊和萬事通,我又開始了靈光寶匣之行。
五、
漸漸遇到了很多次芊芊,不過他們仍然不是我要找的那個芊芊。這些“芊芊”,有的根本不認識我,有的已經嫁給了他人,有的安分做女工,有的妙手仁心。
芊芊曾問我,她頭上帶的無名小花好看不。
我說:“好看,但是你比頭上的小花好看多了。”
在某一時空,我遇到的芊芊,她是我的小迷妹。
芊芊:“樂盡大俠~你找我?”
“嗯。”我指了指頭上的小花,“好看嗎?”
芊芊點了點頭,“嗯。好看!”
我搖了搖頭,“那沒事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這把劍便送給你吧。”
每次穿梭時空,靈光寶匣便會消失。如果沒有找到芊芊,就需要在當前的時空再找一次靈光寶匣。奇怪的是,靈光寶匣似乎總是在那個無名書生那裡,他每次給出的考驗也不一樣。
漸漸對於尋找芊芊,我顯得不那麼迫切了,偶爾會在長安酒店的二樓,點一份上好的鱸魚和女兒紅,一邊吃着酒食一邊看樓下人來人往。當然長安酒店二樓的消費不菲,所以我是不給錢的,吃完就通過靈光寶匣去另一個時空。
有的時候我會躺在長安的涼棚下悠閒地吃着瓜,和賣瓜的王婆好好的嘮嗑。王婆問我有沒有婆娘,沒有的話,就給我說媒。嚇得我趕緊吃完最後一口西瓜穿越。
也恰逢看到十五個門派精英聯手封印蚩尤,劍俠客他們展現的武力巔峰,真是讓人心嚮往之。所以在那個時空,我專心練劍了十幾年。
穿越的次數多了,用靈光寶匣穿越時的施法時間也越來越長。有一次,在啓動施法的時候,我竟然遇到了不同時空的自己。
我對少年的時候我說,“你真是不錯呢,再過幾年就會成爲天下第一了。”少年的我,卻不屑地說道。“那你現在是天下第幾?”“還是天下第一。”“未來的我,還真沒什麼進步呢。”說完他便腳步輕快地消失了。
中年的我,微笑地看着我說,“加油超過我。”“嗯。”
六、
我又用了一次靈光寶匣,在這個時空,我尋找芊芊很長很長時間,長到我發覺的時候,我已經鬢生華髮,走起路來都顯得異常吃力。這天剛好是個無限好的黃昏,我突然想去和芊芊初次相遇的山谷看看。在緩緩走向山谷的路上,我想起了很多和芊芊相處的場景。
有初次在山谷見面,兩人鬥嘴到鬥劍的場景。有她覺醒廚藝之魂後,看着我把她做的黑暗料理吃完的場景。有她熬夜幫我做新衣,第二天我看到她紅着眼睛,讓人心疼的場景。
“王大姨家的烤鴨好好吃,明天我去請教一下做法,到時候你就可以吃到我親手做的烤鴨啦。”
“芊芊,王大嫂也不容易,還是買她家的烤鴨,多多幫襯一下她吧”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爲什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的感覺。”趁着她腦袋還沒清醒的時候,我拔腿就跑。
想着這些,身體一下子好像有了力量,步伐也跟着輕快了起來。終於來到山谷裡,經常和芊芊一起練劍的地方,東看看西逛逛了很久後。終於興奮勁過去了,身體漸漸感覺到了一陣陣虛弱感,全身的力氣似乎正在慢慢被抽離了出去,隨後我再也支撐不住倒向了地面。就在要和大地來個甜蜜擁抱的時候,一雙陌生而又熟悉的雙手將我輕輕抱住擁入懷中。
我一擡頭,芊芊笑靨如花,眼中帶淚地問道:“我頭上的小花好看麼?”
“好看,不過你依然比小花好看好多。”說完,我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