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讀，詩】辛金順／美術課

老師，太陽爲甚麼是紅色的？爲甚麼

天空蔚藍，草木青綠

爲甚麼一朵花不能張開口笑，山不能

在海里游泳？

拿掉顏色，拿掉黑白

畫一條魚被人吃掉，畫一隻貓

吃掉自己的影子，火很

飢餓，吞噬了所有快樂和不快樂

音樂在我的彩筆下跳動，哀傷是

鵝黃，歡笑是漆黑

橙色在奔跑，自由是紫灰，在

耳朵裡，喧囂的叫

是線條如風婉轉一去的透明，去去

不再回頭

許多風景曾經相愛，受傷，在灰色的

雨天裡，擁抱彼此

淅瀝淅瀝的淚水，以及

模糊的面貌

老師，語言發出明亮的雙聲或

單音，那韻律

你聽到嗎？

在色彩深層的心跳中，有一枚

白色月亮

無聲的升起

夏天已剪去了夢的光影，所有眼睛

漆黑，閃亮着星星

靛藍靛藍，抽象得如野獸張牙舞爪的臉

和悲憫的神態

（葉子落下，貓跳出了窗口，世界還在

世界裡飛翔）

老師，要如何畫出時間內裡逐漸消逝的

自己，以及詩意

譬如雲，譬如雪，譬如夢，譬如

我所有

看不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