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世代村打破孤獨 單一窗口全方位協助長者

「我們不孤單,這裡從不讓人感到孤立」。法國格朗尚鎮高齡人口比例高,政府啓動跨世代村,打破銀髮族心理和資源上的孤立無援。村內有青銀共居住所,也有單一窗口提供全方位長照,如同住民所說,「在這裡從不感到孤獨」。

除了獨立空間外,跨世代村最重要的是「打破銀髮族心理上和資源上的孤立無援」。68歲、已入住跨世代村3年的胡維(Nicole Rouvet)強調,「我們不孤單,這裡從不讓人感到孤立,很多人都爲孤獨所苦。這裡辦得很棒,把我們照顧得很好。」

2014年起主持跨世代村計劃的副鎮長佈雪-皮雍(Françoise Bouché-Pillon)告訴記者,對入住長者而言,「村莊不是宿舍,而是已經有了感情和連結的家」。據她所知,還有居民稱這裡爲他們的「小天堂」。

服務組負責茶水甜點的阿姨們告訴記者,他們有時組織打牌,有時出門踏青,「變老」這件事情並不會讓他們停下享受人生的腳步。

法國北部布列塔尼大區格朗尚鎮(Grand-Champ)是典型的法國小市鎮,45%的人口都住在鄉村。面臨孤獨終老的問題,當地政府2021年和社會住宅機構合作,打造令人耳目一新、長者能安全地在「自家」終老的跨世代村。時任地區發展部長古洛(JacquelineGourault)親自出席落成典禮。

由舊養老院遷移後改造的村莊主要兩大結構:一邊是「社會行動社區中心」(CCAS),也就是集結近10個社會、醫療與弱勢協助機構組成的單一服務中心;另一邊則是專爲長者、年輕人和遊客修建的住宅區。

● 完整服務和陪伴 打破長者內心孤獨

跨世代村的住房部分統一由居住服務協會Agora管理,工作人員伊莎貝(Isabelle)帶着中央社記者拜訪25間長者平房的其中一間,這裡住着受人歡迎的席蒙(Simone),一位可愛的老奶奶。

她親切地解釋跨世代村如何爲了高齡人口而量身打造平房,從自動門、智慧開關,到走道照明、牀頂電動移位吊帶等,非常受用。如果有任何行政、照護、飲食、居家協助的需求,只要一通電話給CCAS內的不同單位,他們都能很快派人前來。

伊莎貝告訴記者,席蒙常會透過屋內的落地窗對着中庭往來的人們打招呼,是村裡的暖心大姐。

「哇,這是您兒子嗎?」記者拋出開場白,指着桌上10多歲少年的黑白照片,試圖拉近和席蒙的距離。

然而這時一旁的伊莎貝冷不防說了句:「敏感話題」。記者後來才知道,開朗的席蒙每到12月總是特別低落,常一個人對着窗外發呆。那是她兒子英年早逝的時間。

因此,每到12月,村莊成員都會心照不宣地多給席蒙一些關懷,儘量不讓她幾日不見人影。

村莊的精神,就是在提供獨立居住空間的同時,以完整的服務和陪伴來打破長者深層的孤獨。

● 享受獨立生活又能彼此依靠

因糖尿病而截去雙腿的77歲住民米歇爾(Michel)3年與妻子一同入住。曾爲海員的他告訴記者,沒想過有天會失去雙腿。米歇爾被截肢後,沒有機構告訴他該怎麼辦,大家都一問三不知,直到找上CCAS,也纔有機會住進這個更適合他終老的家。

米歇爾夫妻邀請記者到家裡參觀,這時家中的自動大門和寬敞走道就顯現出其價值。米歇爾說,「我們有一棟爲行動不便者設計的房屋,我們很喜歡,進出很方便,房間衛浴也都很方便。我雙腿被截肢,沒有其他辦法」。

他們很享受獨居生活,幾乎每週都有晚輩來拜訪,夫妻倆從未想過要和兒女同住。米歇爾說,父母年老後不在兒女家養老是法國文化,「法國就是這樣,他們(兒女)有自己的事業、到處跑,有時來看看爸媽,這沒什麼,沒人會說話」。

提到法國的長照政策,跨世代村入住者胡維認爲還有改善空間,特別是照護人力嚴重缺乏,導致照護品質下降,「長者有點被忽視」。

她向記者坦言,不喜歡長者同住、統一照護的養老院,「在跨世代村,我們很自由,想做什麼都可以,有很大的自主性」。

除了獨立空間外,跨世代村最重要的是「打破銀髮族心理上和資源上的孤立無援」。胡維強調,「我們不孤單,這裡從不讓人感到孤立,很多人都爲孤獨所苦。這裡辦得很棒,把我們照顧得很好」。

「有時自己在家會很孤單,但在這,我們不孤獨,需要什麼就去找鄰居或伊莎貝,沒有孤獨感,這很重要」。

她補充,只要有需要就提出,居家協助或復健師都可以過來。獨立自主,又能彼此依靠,這就是法國長者最大的願望。胡維激動地說,「應該有更多這樣的村莊」。

● 跨世代村成典範 不因「變老」停止享受人生

記者採訪這天是耶誕節,鎮上幼兒園小朋友來到跨世代村爲長者帶來表演並共進午餐,老人家們各個開心不已。跨世代村顧名思義,就是會定期舉辦與不同世代族羣的交流和聚會,活化長者心緒與人際網絡。

跨世代村的設立成了該區的先鋒,負責社會醫療事務的副鎮長佈雪-皮雍在接受中央社訪問時指出,常有人要求參觀村莊,他們試着把它成爲範例,「模式將被複制,其實已有小型村莊陸續落成。這確實很吸引人,因爲從政策上來說,養老院是不夠的」。

她認爲,跨世代村還有另一項功能,就是透過聚集長者,舉辦各種活動,扮演長者老化不同階段的過渡承接。

「很多長者彼此間都曾是同學。有的人可能去了醫療機構,有的還在家裡,這裡能創造連結,也讓外界可以到養老院參加活動,認識機構」。如此一來,倘若長者有一天進入療養院,也不會覺得完全無所適從。

佈雪-皮雍告訴記者,對入住長者而言,「村莊不是宿舍,而是已經有了感情和連結的家」。據她所知,還有居民稱這裡爲他們的「小天堂」。

下午3時,一羣長者還不願離開聚會廳,開始桌遊、撲克牌局和日常鬥嘴。照伊莎貝的說法,他們會待上好一陣子。

這時記者注意到窗外又來了一大批年長者,魚貫走進整棟建築體的最邊間,還有幾位透過玻璃落地窗跟正在玩桌遊的老朋友打招呼。

原來是隔壁爲退休人士設立的俱樂部正在舉行撲克牌大賽。走進俱樂部比賽會場,兩張大長桌近百人競賽的場面可不得了。除了玩家外,還有行政組、服務組、和攝影組,老人家們有效率地籌辦活動,陪伴彼此。

服務組負責茶水甜點的阿姨們告訴記者,他們有時組織打牌,有時出門踏青,「變老」這件事情並不會讓他們停下享受人生的腳步。

走出俱樂部,暮景桑榆。回頭看,建物上寫着:「荊豆花俱樂部」(Club des Ajonc)。

查詢谷歌,荊豆花受選爲布列塔尼象徵之花,莖短硬刺,不畏寒風,一年四季生長,因金黃色外表被人譽爲「布列塔尼之陽」。荊豆花如同這裡的長者,即使暮日,也要迸發驕陽般的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