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到窒息！”百日咳爲何沒有成人疫苗？
中新經緯4月2日電 (林琬斯)“還沒滿月就感染百日咳了，痙咳期太折磨人，月子裡孩子咳大人哭”“9個月大的寶寶，打了百白破疫苗，還是得了百日咳。”近期，百日咳發病現象引發關注。
國家衛生健康委2023年12月發佈的《百日咳診療方案(2023年版)》(下稱《方案》)顯示，由於接種疫苗後產生的免疫力衰減和百日咳鮑特菌變異，全球很多疫苗覆蓋率較高的國家出現了“百日咳再現”，發病年齡高峰從嬰幼兒轉移至青少年及成年人，青少年及成年人成爲嬰兒百日咳的主要傳染源。
不過，目前成人暫無可用的預防百日咳疫苗。有專家表示，應該及早對重點人羣，如孕婦、嬰幼兒父母、老年人等進行補種，加強免疫。
“孩子咳嗽越來越嚴重，由偶爾咳嗽幾聲變成長時間急促咳嗽，痰卡在嗓子裡窒息了兩分鐘，我用海姆立克法救了回來，嚇得我腿都軟了。”近日，有寶媽在社交媒體上分享1歲孩子咳得出現雞鳴聲，隨後確診百日咳。
根據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官網2月19日與3月18日分別發佈的2024年1月與2月全國法定傳染病疫情概況，2024年1月1日至2月29日，全國報告百日咳3.24萬例，是2023年同期(1421例)的近23倍。此外，2024年前兩個月的百日咳病例中，還出現了13例死亡。
《方案》顯示，百日咳是由百日咳鮑特菌感染引起的急性呼吸道傳染病。針對百日咳，目前中國使用的疫苗是白喉類毒素、無細胞百日咳菌苗、破傷風類毒素(DTaP)三聯疫苗。接種時間爲3月齡、4月齡、5月齡，18月齡時各接種1劑次。
不過，目前中國使用的百白破疫苗僅可用於7歲以下兒童，因此7歲及以上的青少年和成人暫無可用的預防百日咳的疫苗。
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生物醫學學院教授、微生物學專家金冬雁認爲，百白破疫苗是國家免疫規劃疫苗，兒童因普遍接種疫苗而受到保護，但此疫苗並不能保證接種者完全免於感染。再加上體內抗體逐漸衰減，社區內部分青少年或成人也會受到感染，但沒有症狀或症狀較輕。通過自然感染，體內的免疫力也會有所增強。由於社區羣體免疫力較強，人們不需要緊張。
成人是否有必要接種疫苗？
都打過疫苗了，爲何還會被感染？
原上海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免疫規劃科主管醫師、疫苗專家陶黎納在接受中新經緯採訪時表示，疫苗企業對於百日咳的致病/免疫機制還不是太清楚，所以沒能開發出高效的疫苗。
他介紹，百日咳鮑特菌表達的最重要的毒力因子是百日咳毒素(PT)，針對百日咳毒素的疫苗並不能高效預防百日咳。於是，各疫苗公司爲了提高保護效果，紛紛在百日咳毒素之外加入其他成分，在技術路線上形成了單組分、兩組分、三組分、五組分百日咳疫苗，它們至少都含有百日咳毒素。
“這些組分對於人類免疫百日咳，都有或多或少的證據。理論上，包含的組分越多，預防感染的效果也應該越好。但是，從全球來看，使用三組分、五組分百日咳疫苗的國家也無法避免百日咳病例增加。”陶黎納表示。
陶黎納還指出，由於百白破疫苗免疫程序和接種政策的規定，青少年和成人對於百白破疫苗的需求量並不大，疫苗企業重金研發出來的疫苗市場空間可能不大。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百日咳正呈現“高齡化”趨勢，且“高齡人羣”成爲嬰兒的主要傳染源。
“通常疫苗接種3至5年後保護性抗體水平下降，12年後抗體幾乎消失。若有流行時易感人羣仍需加強接種。”《方案》同時指出。
基於此，金冬雁建議，國家應該及早考慮對重點的人羣，如孕婦、嬰幼兒父母及保姆、托幼機構從業者及有基礎病的老年人實行有計劃的定期補種，以加強免疫。也可根據百日咳流行的嚴重程度及年齡特點，考慮是否在學齡前兒童中也補種一針。
金冬雁認爲，在7歲以上人員中補種百日咳疫苖，可以減量接種國家免疫規劃所用的百白破疫苗，或者專門生產供青少年及成人加強免疫時使用的減量疫苗。另外，還需要對無細胞百日咳疫苗的生產工藝進行更新換代。
已有企業佈局成人疫苗
中新經緯在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官網查詢發現，目前，沃森生物、民海生物、北京生物製品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成都生物製品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武漢生物製品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蘭州生物製品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6家公司均有各自的百白破疫苗獲批上市。
此外，進口百白破疫苗僅有賽諾菲巴斯德一家的吸附無細胞百白破滅活脊髓灰質炎和b型流感嗜血桿菌(結合)聯合疫苗(又稱五聯苗)。
從批簽發數據來看，中新經緯在中國食品藥品檢定研究院查詢發現，2024年第一季度，百白破疫苗批簽發共30批次，其中沃森生物3批次、民海生物6批次、成都生物製品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4批次，賽諾菲巴斯德17批次。
國投證券2024年1月發佈的研報顯示，除賽諾菲的五聯苗外，中國國內生產上市產品均爲無細胞共純化百白破疫苗，尚無組分百白破疫苗。較共純化百白破疫苗，組分百白破聯合疫苗的成分可控性更高。
華蘭疫苗在2022年2月發佈的招股說明書中也提及，組分百白破疫苗逐步取代傳統的無細胞百白破疫苗已成爲趨勢。
在組分百白破疫苗方面，據國投證券披露，目前，康希諾、智飛生物的組分百白破疫苗均處於三期臨牀試驗階段。另外，百克生物、華蘭疫苗、康泰生物、中國醫學科學院亦佈局了組分百白破疫苗。
另外，在成人百白破疫苗方面，2023年12月，康希諾宣佈其吸附無細胞百(組分)白破聯合疫苗正式啓動一期臨牀試驗，並完成首例受試者入組。
康希諾表示，中國國內市場對於免疫保護效果更持久、安全性更高的百白破疫苗的需求十分迫切。
康希諾2023年年報披露，包括嬰幼兒組分百白破疫苗與青少年及成人用組分百白破疫苗在內的百白破疫苗組合在研項目，目前已累計投入1.57億元，2023年投入5164.77萬元，預計總投資規模3.53億元。
而針對已有相關症狀，疑似或確診百日咳的患者，《方案》指出，百日咳的實驗室檢查手段包括細菌培養、核酸檢測、血清學檢查等。百日咳的抗菌治療首選大環內酯類抗生素，如阿奇黴素、紅黴素、羅紅黴素或克拉黴素等。
從第三方數據平臺也能看到，抗菌治療藥物近日在零售渠道熱銷。中康控股瓴速系統監測數據顯示，2024年1月1日至3月30日，阿奇黴素的每日店均銷售額同比增長22.4%，每日店均訂單量同比增長24.9%；羅紅黴素的每日店均銷售額同比增長7.4%，每日店均訂單量同比增長17.0%。
對於檢測試劑盒的使用，金冬雁認爲，患者自己不需要用檢測試劑盒檢測，更不需要過度檢測。檢測結果必須由醫生結合臨牀才能做出診斷。
《方案》還介紹，百日咳的潛伏期在5至21天，一般爲7至14天，臨牀表現分爲卡他期、痙咳期與恢復期。
金冬雁指出，如果能在百日咳的卡他期用上合適的抗生素，抗生素能夠殺滅和抑制體內百日咳鮑特菌，使感染得到有效控制，可能不會進入痙咳期。如果痙咳期纔開始用抗生素，抗生素只能降低病人體內細菌的排放量，但對縮短病程的作用並不大。不過，使用抗生素大概5天后，傳染性會降至低點。
“但是否用檢測試劑盒、用什麼試劑盒，是否用抗生素、用什麼抗生素，都需要通過專業醫生臨牀綜合診斷，再下判斷。”金冬雁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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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常濤 李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