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循財時代來臨 他要如何讓「新加坡夢」翻新頁?

2024年5月15日,執政20年的新加坡第三任總理李顯龍(右)卸下重擔,由象徵「草根精英」的黃循財(左)接棒。達志影像

【文/吳季柔】

新加坡總理正式交接,李顯龍交棒給新任總理黃循財。承襲60年經濟高速發展的新加坡,首位新加坡建國後出生的總理,黃循財如何帶領新世代人民,重新詮釋「新加坡夢」?

2024年5月15日,新加坡第三任總理、開國國父李光耀的長子李顯龍,向總統遞出了辭呈,由象徵着草根精英的黃循財接棒,一代「李氏王朝」落幕,平民執政的時代到來。

回顧李顯龍執政20年,經濟成果豐碩,帶領新加坡開拓全球商貿往來,更大膽推翻逾40年的禁賭令,拍板建設綜合渡假中心,讓面積如臺北市的「小紅點」,搖身一變成國際觀光勝地,成功「把世界帶進新加坡」。

象徵草根精英的「微笑總理」黃循財

年齡:1972年出生(51歲),首位新加坡建國後出生的總理,屬於第四代(4G)領導班底

內閣:重視「延續與穩定」,考慮到當屆政府任期即將結束,內閣人選並未大幅更動

目標:號召年輕世代加入政府團隊,共創新世代的「新加坡夢」;呼籲各族羣團結包容,打造更兼容幷蓄、公平公正的新加坡

挑戰:通膨與高物價、人口高齡化與勞動力短缺、凝聚宗教與文化多元的社會、國際局勢動盪與地緣政治緊張

李顯龍執政奠定國際地位

數字會說話,聯合國數據指出,2022年,新加坡外國直接投資(FDI)創新高,上看1412億美元,全球排名第三,僅次於美國、中國。

不僅如此,新加坡也展現「小而富」的經濟奇蹟,在亞洲四小龍的發展基礎上,人均GDP持續高速攀升,2023年達到11.37萬新加坡幣(約8.4萬美元),亞洲排名第一,是2004年李顯龍上任時的2.4倍。

與此同時,李顯龍積極推動國際貿易協定,成功簽署近20項雙邊和多邊自貿協定,促使新加坡的商品貿易總額大幅增加,2023年翻倍,來到1.2兆新加坡幣,服務貿易達到8373億新元,近20年間暴增超過四倍。

從嶄新先進的市容,也可一窺新加坡輝煌的經濟成果。

黃循財是首位新加坡建國後出生的總理。達志影像

漫步在獅城巷弄,遠遠便望見著名的「濱海灣金沙」酒店,三棟富麗堂皇的摩天大樓並排,頂端是船型的無邊際泳池。這幅新加坡揚名國際的地景,正是李顯龍以第三任總理身分留下的標誌性建設。

2010年開幕的兩座綜合育樂中心(IR),包括濱海灣金沙酒店和聖淘沙名勝世界,不僅提供逾兩萬個就業機會,也爲新加坡創造「演唱會經濟」,全球頂尖藝文表演薈萃。例如,西洋樂壇流行天后泰勒斯(Taylor Swift)世界巡迴演唱會,新加坡拿下東南亞唯一舉辦權,吸引大批亞洲粉絲涌入,賺進可觀的觀光收益。

除了看準旅遊經濟,李顯龍對人工智慧(AI)的預先佈局,也可看出他的眼光獨到,早在2010年代初期,他便積極發展AI投資與建設。以投資(Investment)、創新(Innovation)、實施(Implementation)爲標準,評比全球62國的全球人工智慧指數(Global AI Index)排名中,新加坡在三年內,從第十名大幅躍升至2023年的第三名,超越英國、日本、德國等工業大國,可見新加坡在AI領域的領先地位。

諸此種種亮眼的成績,是李顯龍交棒前的新加坡榮景。

「當前新加坡國家富強,人民安居樂業,是一個閃耀的小紅點,人人以新加坡人的身分自豪。」卸任前夕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擁有百萬社羣粉絲卻自謙是「小紅人」的李顯龍,如此感性形容。

但從另一面看來,新加坡高速發展背後衍生的諸多社會變動,也將成爲新任總理黃循財需面對的課題。

內憂外患考驗黃循財4G內閣

首要難題,便是通膨與高物價。1990年代的新加坡,曾將人民生活水準的嚮往,對標1984年的瑞士,擬定「瑞士生活水準」此一目標。

時至今日,新加坡早已與蘇黎世並列,成爲全球物價最高的地區,卻也導致生活成本高昂、房價飛漲、財富分配不均等問題。

不僅如此,和衆多已開發國家相同,新加坡正面臨人口高齡化帶來的勞動力短缺,以及社會福利負擔攀升問題,尤其到了2030年,新加坡65歲以上人口占比將達1/4,長照資源恐更加緊繃。

雖說李顯龍時代便已大量引進外國移工,填補勞動市場空缺,卻也造成部分本土公民的權益遭到排擠,引發社會矛盾。

進一步分析人口組成,在政府嚴謹管控下,當前約保持75%華人、14%馬來人和9%印度人的比率,文化與宗教多元的星國,如何打造兼容幷蓄的社會,是長存的難題。

接受《經濟學人》訪問時,黃循財說明,「我們期待發展成不分種族的社會,但對這些議題,我們也非常實際。」就拿公共住宅政策來說,每棟社宅必須依照種族比例嚴謹分配,以維持族羣融合。

不同族羣之間的潛在衝突,需仰賴長期對話,纔可望逐步填平中間的隔閡。然而,外界的風吹草動,也可能激化社會情緒,成爲燎原的星星之火。

當前國際局勢紛亂,美中貿易戰與大國角力、俄烏戰爭引發能源危機,以及中東交火導致族羣間對立激增,都將擾動仰賴全球經貿的國際化重鎮,對新加坡來說,更是牽一髮動全身。「國外事件看似在遙遠的地方發生,但實際上,它們就在我們家門口。」黃循財顯得憂心。

除了國際情勢的詭譎多變,地緣政治更是棘手難題,尤其美中貿易戰惡化、南海關係緊張,力圖中立的新加坡至今已多次面臨「選邊站」的窘境,雖然皆順利化解,但今後處境恐怕只會更加艱難。

四代領導班底都是新世代

隨着就職宣誓典禮落幕,黃循財正式成爲新加坡掌舵手,他是第一位建國後出生的總理,身邊的四代領導班底(4G),也多是1965年後出生的新世代,政治氛圍已與過往有所不同。

他的首要目標,除了確保人民行動黨贏得2025年國會大選,還要號召年輕人共築全新的「新加坡夢」。

非名校出身、公共住宅長大的黃循財象徵「草根精英」,其實並非接任總理的第一人選。2021年,原訂接班人、時任副總理王瑞傑,以年齡爲由請辭,讓交棒計劃被迫中斷。

李顯龍任內建設濱海灣金沙酒店、聖淘沙名勝世界兩座綜合育樂中心 ,奠基新加坡國際觀光地位。張智傑攝

另一方面,黃循財原先以技術官僚經歷爲主,直到疫情期間才站到幕前,並因爲抗疫有功受到矚目,獲4G團隊推舉爲新的接班人選。

種種經歷,讓他更加親和、接地氣,不僅在2022年推出「新加坡攜手前進」(Forward Singapore)運動,與約20萬民衆訪談、廣納建議,也透露將秉持「開放溝通」的領導方針,「我將仔細聆聽每個人的意見。開會時,我不會一開始就假設已經知道所有答案。」

親民的態度,也反映在就職演說上。黃循財的登場首秀全程面帶微笑,成爲吉祥物般親切氛圍的「微笑總理」,多次強調團結包容,更呼籲年輕世代加入團隊,爲政府注入新血。「請幫助我,」他在演講中高聲號召,「讓我們爲新加坡人提供他們應得的政府。」

如此嶄新的政治風氣,正是對應黃循財想打造的新世代新加坡夢。「多數我接觸過的年輕人,都樂意爲了自我抱負而奮鬥,」黃循財指出,年輕世代期待看見更包容與多元的新加坡、更完善的社會安全網,「對成功的定義更廣泛,各行各業都可獲得尊重與公平的薪資待遇。當遇到生活不可抗力的挫折,人人都能有從中站起的信心與安全感。」

汪洋中的「小紅點」繼續發光

身爲新世代一員,黃循財認爲,過去60年間,新加坡社會已發生劇烈轉變,不過面對暗潮洶涌的國際局勢,新加坡仍是汪洋中的「小紅點」,他會竭盡所能,確保這個經濟奇蹟繼續發光發熱。

相隔20年的兩任新加坡總理交接,兩代總理與副手之間的年齡與差距皆相仿,黃循財在與李顯龍當年幾乎相同的年歲,接下一國領導的責任,而當前新加坡社會,乃至於全球政經環境都已出現巨大變化。

這位草根精英的接班上任,意味星國政治翻開新的扉頁,他將續寫故事,一如在演說中的承諾:「新加坡故事最好的篇章還在前方。」

李顯龍執政20年,爲新加坡豎立世界級里程碑

▌外人直接投資(FDI)創新高!2022年,新加坡FDI約1412億美元,全球排名第三

▌人均GDP居亞洲之冠!2023年超過8.4萬美元,爲20年前的2.4倍

▌簽署近20項雙邊與多邊自貿協定,促使貿易與服務總額翻了多倍

▌設立兩座國際綜合育樂中心:金沙酒店、聖淘沙名勝世界

▌AI發展大國!2023年在Global AI Index排名躍爲全球第三

看更多遠見雜誌文章:

黃循財就職演說三語切換:號召年輕世代一起打造「新加坡夢」

擁百萬粉絲卻自謙「小紅人」!李顯龍卸任後要讀《巨流河》

李顯龍家族圖》 星國人均GDP亞洲最高!新總理黃循財能突破「李顯龍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