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陸讓利 美難言之隱

晚近以來,橫在中美之間的諸多爭議,已從早些年的市場開放與智財保護,逐漸轉爲採取地緣政治的思考;毫無疑問,外交折衝本就是內政問題的延伸,何況四年一次的選舉齒輪正嘎嘎作響,形勢變遷比起人選、政見還要棘手。

因此,美國財政部長葉倫繼四月初到中國大陸二度叩門,傳出以持續的工作對話,達成中美經濟發展的再平衡;同時,雙方要聯手幫忙美國勞工與中小企業之外,還需確保金融安全與世界經濟的穩定發展。可是隨着拜登選情的欲振乏力,葉倫已改口,主張G7必須聯手對抗中國大陸的過剩產能;但她並不同意歐洲國家也跟着推行高關稅政策。

這樣的坦率直言與設定共同目標,確實令人耳目一新。畢竟,橫亙在眼前的中美問題,早已不是「把餅做大」的經貿層面;而在於如何延後解決美國債務問題、爭奪引領世局的地位,以期能確保領導威信與國際治理的正當性。

換言之,在享受中國製造的供應品質與低廉成本外,歐美國家更希冀能保有二戰以迄的「世界秩序」與金融體制,和持續做柔性運用的金融推、拉。至於中國大陸,則在脫貧致富之後,還要贏得消費者的由衷認可,從而擺脫代工宿命和強化其中國特色的制度自信。

究其實,看似經濟暢旺的歐美國家,此刻其投資形成與工業增長,泰半建立在高額的政策補貼與軍工需求的支持;民間消費則已陷入疲態。更何況,財政赤字愈高、舉債就愈多;從而讓持續的量化寬鬆難以爲繼。

畢竟,要維持金融市場的信心,需有各方活水與獲利成長的想像。眼前的溫和通膨,雖保證了價格提升與成本轉嫁的可能;但來自中國科技產品的競爭,如果不積極限制,則會打亂了過去二年多來,在歐美國家以工具機、食品和綠能產品的價格提升,搭配拉擡最低工資所做成的良性循環與經濟引導。

葉倫的綺想是要中國讓利、去產能與釋放高額的民間儲蓄,配合做支持。看似一廂情願,實有其難言之隱。否則,一旦日後歐美產能到位,在面對價格戰下的多殺多,難免兩敗俱傷。至於中國民間所擁有的長期資金,這股活水如能夠注入到歐美國家,既能緩解赤字預算的財政壓力;也有穩定的長期回報,足以給中國銀髮族與保險業者一個安心。

對比本世紀以迄,從小布希、歐巴馬、川普陸續推出的大政方針,大抵着重在產業升級和高標準的市場準入;他們無不力圖捆綁住高所得的消費力,以做爲美國再工業化的投資誘因。

往下,全球金融信心的維持與重複投資的產能競爭,這兩者間的辯證關係,其實是交相矛盾的。指標案例之一,被要求回到美國設廠、至少要分散生產的蘋果公司,然其手機的異地生產在執行上依舊困難重重;正如特斯拉的電動車,不僅開徵高關稅的陰影揮之不去,更要面對丟失了中國市場的夾擊。

總結中美已然超過十年的激化對抗,尋求連任的拜登總統,正嘗試以其個人威望、企業界的熱切盼望,和他跟習近平的長年私誼,意欲爭取到中方的退讓與善意諒解。看似一廂情願的完美擘劃,究竟是成或不成呢?

至少,先闖過二○二四年的美國大選考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