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系”導演劉江江:肖央阿雲嘎,都有叫板精神

作者/胖虎

《出入平安》的發起方找到劉江江時,《人生大事》還沒上映。

他尚是一個純純的新人導演,作品未經過市場驗證,就遇到如此慧眼識珠的團隊?

用劉江江自己的話說,“說明他們確實找不到人了”。這個項目在市場上流轉了很多年,一個大地震背景下,死刑犯向救災英雄的極致轉換,很多公司想做這個項目,但災難羣像也確實讓許多成熟團隊卻步,他們需要一個足夠有挑戰精神的導演。

彼時的劉江江還要回電視臺上班,一個月拿6000的工資養家餬口,“但凡有活我就去”。退路是一個他沒法考慮太多的東西,就像他喜歡的孫悟空一樣,對當時的他來說,做電影太重要了,他只能看住腳下的路。

劉江江形容整個劇組都有一種“叫板精神”,無論是製片團隊還是主演肖央、阿雲嘎等演員,連同影片中那些在地震廢墟里站起來的角色一樣,這種“和老天爺對着幹”的叫板精神,讓《出入平安》戲內外的力量連接在一起,直入人心。

2次見面難以說服肖央,

40分鐘就決定用阿雲嘎

對當時的新人導演劉江江來說,這個項目最終能立起來,主演肖央至關重要。

如果說拍《出入平安》是“小馬拉大車”,他是那個小馬,肖央就是那個“揮鞭子的人”,“如果沒有肖央這個帶頭大哥,我們可能還真過不了這個坡。”

他回憶起打動肖央的經過,當時他已經與肖央見過兩次面,“示愛”過無數次,肖央始終有疑慮,打來電話跟他說,讓他“再籌備籌備”。

劉江江非常能理解肖央的顧慮,一個新人導演帶着當時並不華麗的隊伍,要拍這樣一個很容易翻車的題材,任誰心裡都會打鼓。

“再籌備就到明年了”,他回答。電影原型唐山大地震發生在夏天,製片人爲了當年開機把原有的工作都辭了,那種叫板精神又冒了出來,“我一定不能錯過這個夏天”,劉江江心想。

他也是這樣回覆肖央的,末了他狠下心對肖央說“哥,我們回頭再見,回頭再聊吧”,然後率先掛了電話。

當時他已經在心想着手找其他演員了,當晚肖央給他打了電話,說“我來”。

在劉江江的視角里,打動肖央可能一部分是《人生大事》讓外界對他有了一定認知,主要還是因爲劇本,和一種“傻小子睡涼炕”的渾不吝精神。那種只屬於創業團隊的“敢”勁兒,打動了肖央。肖央自己也表示,“同輩導演裡沒見人這麼幹過”,可能其他作品他更多看的是劇本,《出入平安》確實是被導演的決心打動。

打開了肖央這第一扇門,後面的工作要順暢得多。他像“猴子搬救兵”一樣,找來《八角籠中》《長津湖》的攝影指導羅攀,《飛馳人生》《長城》的美術指導王闊,《懸崖之上》《影》的造型指導陳敏正等“神兵天將”助陣,又一家家找出品公司拉來投資,這個項目才能最終落地。

“肖央是每個導演都會想合作的演員”,劉江江想不出有什麼角色是他不能演的。學過美術的,搞過音樂、舞蹈,拍過電影,當過導演、演員,這讓肖央身上有一種很奇妙的“破碎感”,像一塊橡皮泥可以被捏成任何形狀,也可以給他帶來許多啓發。

鄭立棍是一個百分之七八十空想出來的人物,有時劉江江自己也說不明白鄭立棍當下是何種心情,肖央卻能“看透劇本”。比如原劇本上寫着鄭立棍守着木春桃(娜扎 飾)生孩子的戲,肖央說感覺不對,“如果我老婆生孩子,我是看不下去的”,於是肖央躲了出去,他一出去,現場的人物關係、位置關係就會發生變化,劉江江就要隨之調整調度,所以“很多時候他是出題的人,我是解題的人”。

至於找阿雲嘎飾演警察尉遲曉,則源於劉江江不愛順撇找演員,喜歡能給觀衆帶來反差,帶來驚喜的選角。《人生大事》中的朱一龍是如此,《出入平安》中的阿雲嘎、娜扎亦是如此。

見阿雲嘎之前,他只知道這是位厲害的音樂劇演員,看過阿雲嘎在爾冬升導演《海的盡頭是草原》和康洪雷導演《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中的一些表演,和他的一些音樂劇片段。

他們在深圳見面,聊了40分鐘,他首先在阿雲嘎身上看到了“那個勁”,一種特別渴望的熱情。其次是他覺得阿雲嘎雖然整個人很睿智,但“又有一種莫名的幽默感”,尤其是當他一本正經的時候,那種感覺尤甚。他能感覺到這會是一個很不一樣的警察,“身型也適合,動作戲也好,當時我就做了決定。”

在劉江江看來,從音樂劇舞臺轉向電影的演員,國內外都有很多成熟的例子,比如摩根·弗里曼、休·傑克曼,包括費翔,所以他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冒險,不是一個多艱難的決定。”

娜扎這次的表演令人驚喜,觀衆對她的關注不再停留於美貌,而是蓬勃的生命力。雖然飾演一位村婦,但劉江江從來不想弱化木春桃的美。“我是在農村長大的,村裡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絕不會說什麼美女不適合演”。相反,他還要放大木春桃的美,“她本來就是個美好的存在,當她要見愛人時,她就是想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纔是真正的人間真實。

見到娜扎時,她剛拍完一個廣告,還沒卸妝,大馬金刀往那一坐,氣質就有了。劉江江和娜扎聊劇本,娜扎說木春桃讓她想起《紅高粱》裡的鞏俐。這個解題思路是對的,剩下的就是加深木春桃的立體度。他讓娜扎多看鞏俐和茱莉亞·羅伯茨的表演,儘可能多地去體驗生活,在家收拾屋子,包餃子,去做一個普通人而不是明星。

劉江江似乎很擅長激發演員令人意外的一面,提到箇中方法,他先是一笑,“就是誇他們”。

他身上那種渾不吝的氣質短暫跑了出來,接着又正經回答起來:“導演的本領一個是寫,一個是說。每個導演風格不同,我只能保證我的溝通是真誠的。”

從《人生大事》到《出入平安》,

“悟空”的成長曆險記

從《人生大事》到《出入平安》,劉江江視此爲他邁向職業導演的重要一步。《人生大事》由他自編自導,《出入平安》卻是他從市場上接到的命題作文。“一個職業導演,不可能永遠只拍自己寫的東西”,他需要適應更系統,更深入的集體創作,所以這次《出入平安》從初期籌備到後期宣發,他都全程參與。

你能看到兩部電影中一些微妙的關聯,影片最初木春桃買骨灰盒的地點就在“上天堂”,影片最後那封未完成的信,也從“延江市雨花區”寄來回信。這些都是《人生大事》中的重點意象,串聯起來頗有種“劉江江宇宙”的既視感。

聊到這劉江江突然靦腆起來,說這是他作爲導演的一點私權力,給自己打一個小小的logo,“也是送我自己的一塊糖吧。”寫劇本時需要加入一些有趣的東西給自己鼓勁,他還記得寫到這裡時“會心地眼含熱淚”,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

兩部作品中延續的《西遊記》和孫悟空元素,也彷彿成了劉江江的一個標誌。對他這代80後來說,楊潔執導的86版《西遊記》和六小齡童飾演的孫悟空,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記憶。名著之所以是名著,是因爲它的普適性,“每個人都能理解孫悟空,每個人的生活都是八十一難,每個人的成長都是從猴性到人性再到神性的蛻變。”將《西遊記》嫁接到現代作品中,是大多數觀衆都能理解並共鳴的“英雄主義”。

他自己也帶着一份對英雄主義的嚮往。《人生大事》後許多與死亡、告別有關的題材找上他,他自己也在思索是否要給自己套上一個“中國白事導演”的標籤,《出入平安》是個非常有挑戰的項目,他依舊想拼一次。

災難背景是《出入平安》給他最大的挑戰。並不是每個觀衆都經歷過大地震,他自己本人也沒經歷過,如何讓這個故事可信,是他創作初期的一大障礙。最後它選擇將故事背景放在上個世紀,一個架空的鳳凰市,形成了一種封閉性,而“封閉空間裡的故事會更可信”。

他研究《泰坦尼克號》《辛德勒的名單》等影片,發現它們都是在宏大事件背景下,講了一個小故事。這給了他啓示,“用小切片來講災難”,以“地震後一天之內發生的事”爲主脈絡,形成一種公路片結構,這也自然而然讓他聯想到《西遊記》。除了二郎神、孫悟空、豬八戒、嫦娥、六耳獼猴等角色的對照,原劇本中還有紅孩兒、女兒國等設定,但在後期被他做減法刪去,保留了現在的一條主線一個故事。

將喜劇與悲劇結合也是劉江江作品的一大特點,在《人生大事》和《出入平安》中都是如此。

這並不是劉江江的刻意爲之,而是“從人設裡走出來的”。孫悟空碰到二郎神,一個警一個匪,一個追一個跑,貓鼠結構註定會產生碰撞,他只要按人物會有的自然反應去寫就行。

影片中鄭立棍和尉遲曉合力用尿滋破一面承重牆,就是源於劉江江自己的生活經驗。他家中親戚是做木工的,小時候他調皮往牆上滋尿玩曾被爺爺教訓,他才知道這種土房子都是泥做的,“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而鄭立棍作爲一個木工,他肯定是有相關知識,那一刻那一幕出現纔是合理的。

但這畢竟是一個大地震主題,在其中加入搞笑橋段,觀衆是否能接受?連主演黃小蕾曾經也說過,“想笑又覺得不太好”。

劉江江卻覺得恰恰相反,“人生就是這樣的,在巨大的崩潰之後收拾自己”。他做過多年記者,見過無數真實生活中的例子。路演途中他們遇到一位博主,她在汶川大地震中失去了一條腿,“但她現在還是很樂觀,跟我們分享她的人生,她的愛情故事”。那一刻他覺得,人生真的需要一顆糖。他們對災難是心懷敬畏的,但活着的人需要有空間釋放那些心情,而非深陷在痛苦中。

就像電影的英文名“Give You A Candy”,電影真的成了一顆糖。雖然背景是大地震,《出入平安》實際看的是人性,是抉擇,是“人應該活成什麼樣子”。拍電影需要有“勁兒”,人生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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