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隆 再現翡翠青瓷的浴火鳳凰
讓千年翡翠青瓷稀少族裔自夢幻中醒來-何志隆 【圖‧何志隆】
【文‧李展平】
工作室設在臺東的兩岸知名的陶藝家何志隆,以精湛的工法,將自西漢以來便失傳的「翡翠青瓷」,重現新生命,成爲驚世傑作。他認爲臺中市的文化氣場很適合創作,因而在臺中工業區設立展示中心,開啓與臺中的緣分。
上帝感召 以陶藝傳福音
「小時玩泥巴,大時玩陶土。」泥土似乎是何志隆與生俱來的玩伴。出生於臺北,前半生陶藝創作及教學,透過掌中技法傳承柴燒傳統圖像,他同時具有慈悲心,多年來熱心訓練受刑人捏陶,期望他們在生命的歧路中,透過陶藝找到安頓的港灣。
於拍擠顫抖下,有情有味復活陶瓷關公、土地公及生活陶,讓生命跟俠義忠義故事彼此關連,安撫對虛幻命運之叛逆,焦慮情境之鬱悶,紓解監獄生活擁擠緊張、壓力,尋找正確的人生座標。
來自單親家庭,少年曾好勇鬥狠走入歧途的何志隆,經教會洗禮進入神學院,受到上帝感召,深入各地傳播福音。接下神聖任務後,何志隆也同時具有牧師身份,希望融入上帝救贖苦難精神,千古交瞬於剎那,將拉壞線條透過選土、揉土、捏塑、刻劃、陰乾、柴燒及溫度控制等手續,把一層層悲情,鋪陳在脈搏賁張的肌理上。
誠如羅丹名言:「一切生命皆自一箇中心迸生而出,然後由內至外,滋長髮芽,燦爛開花。」這種人神之間的交暝、共感,從塵世向上提升到精神領域,實踐基督精神「我的王國不在塵世」,只有天堂始有承諾的召喚。習得陶藝一技之長的受刑人也容易迴歸社區,引導他們向正能量傾斜。
心靈純淨 創作絕美青瓷
想創作器物生命的三度空間,需要殉道般的精神,何志隆自承:「我在創作時心靈的純淨度十分接近宗教,如一個深藏的夢,有人閃身即逝,有人卻點燃智慧心燈,讓絕美青瓷涌現;如民間信仰忠孝節義關聖帝君,翡翠青瓷關公造型,手提青龍偃月刀,腰間飄帶迎風而起,氣質渾厚袖口與胸圍上戰袍摺痕,點化生命氣息,將生命質樸原型引渡到美境。」
2016年在臺灣佛光山佛陀紀念館的展覽中,何志隆認識了河北博物院院長羅向軍,他認爲翡翠青瓷獨特的藝術風格,超越他們以往的認知範圍。同年7月何志隆親自到河北博物院,分享自己嘗試「裸胚入窯,滿釉出窯」這項驚世成果,所忍受無數挫敗與神傷過程,博物院當下除提出邀展申請,並帶領專家到臺灣,進駐30多天考察窯場、燒造技術、柴料等。
自然落灰的釉層冰裂肌理之美 【圖‧何志隆】
沉睡青瓷 喚醒古老靈魂
何志隆耗盡心血將中國西漢失傳千年植物釉,加以複製與昇華,浙江大學文物鑑定主任周少華指出其器物三特色:一、技術難度高,窯溫必須維持攝氏1,200度,胎體需有一定髮色元素,確保胎體完善反映。二、工藝複雜必須使用特定燃料,如漂流木經過蒸發擴散,凝聚成釉。三、特殊結構窯爐,讓漂流木燃燒產生的蒸氣能均勻流動,經過漫長時間,自然落灰生釉。
經年藏身臺東縣泰源村阿美族部落,何志隆置身於幽暗高溫氛圍,創建「志窯」這座小窯場,除自身全心投入百折不撓,幕後更得力於佛光山美術館及河北博物院,交互推薦登上國際舞臺。而何志隆窩居部落,仰望水聲瀲灩、光的靈動,水天之間煙嵐,皆令他出神入迷,水影中無窮底綠,正是翡翠青瓷終極目標。他由素燒泥胚,流經漂流木植物灰釉,薰蒸廢墟的體香,甦醒西漢的斷裂藝術翡翠青瓷魂魄再現。
北京故宮博物院著名文物鑑定專家耿寶昌,稱何志隆的作品是「青瓷新品種」。 【圖‧何志隆】
夢的河流 匯聚在文化城
走遍各地,看盡世界百態,純淨的內心也需有泊靠的港灣,臺中,召喚了他。他在西屯區臺中工業區設置展覽館,畢生創作精華有了理想的展出舞臺,這正是藝術家的理想家園。「重返」是一種情感認同,也是身體與心靈的迴歸,很巧合當年都是候鳥的何志隆夫婦,在廣闊天空翱翔後,不約而同迴歸臺中,也暗示歷史記憶傳承的重要。
什麼樣的歷史記憶,讓每一次的集結與提升都直逼觀者內心,讓千年翡翠青瓷稀少族裔自夢幻中醒來?何志隆盼望透過對臺中風土的浸潤與文化薰陶,將時間封存在記憶裡,當光被召喚時,不變的影像正好呼應善變的無常。
何志隆選擇將畢生心血設於臺中展示 【圖‧李展平】
時間的滄桑感與空間上的飄泊感,讓何志隆很珍惜臺中文化深層體驗。歷史一旦成爲生命體驗,即變成有血有肉的脈絡,於生命長流中傳承。讓每個鑑賞者,心中綻放光芒,如莫內所言:「光是依切生命的主角。」也許,活着就是一場永遠不醒的夢,夢的開頭蘊藏在樹的種子裡。召喚老靈魂的同時,也創造自己神話,那生命氣韻與萬物融通,隱入霜白的芒發裡。想起紀伯倫的聖經:「記憶,是相會的一種形式。遺忘,是解放的一種方式。」
【完整內容請見《文化臺中》第5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