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檔第一槍,不負期待

剛剛上映的《志願軍:存亡之戰》裡面的第一場戲,就讓人印象很深。

作爲一部大製作、大場面、全明星陣容的戰爭歷史類大片,影片開場的設置卻有意做得很小:

就是李家這一家三口難得的一次相聚。

雖然只是寥寥幾筆,僅有那麼三四場戲,而且,那段節奏又飛快,大家都急匆匆的,匆匆相聚,又匆匆離開,甚至話都沒說上幾句,就各自奔向了戰場。

但,雖然只是這麼幾場戲,卻好像整部戲的一個魂兒,它串起了這一整部電影,有明線有伏筆,馬上就讓整部電影有了更多神采。

使這滿是血與炮火的戰場,多了些情感的味道,也就有了更多溫度。

這使得這部場面宏大的戰爭大片,有了更多血肉。

沒錯,《志願軍:存亡之戰》當然是一部關於戰爭的電影,這是一部關於志願軍戰士的電影,還是一部關於英雄的電影。

但,就好像那句經典的”誰是最可愛的人“。

英雄,首先也該是一個人,是有血有肉、有喜悅與悲傷的人。

而這次的《志願軍:存亡之戰》,很顯然也是想從這方面有所表達。

即便這確實是一部戰爭大片,而且,影片對鐵原狙擊戰的描述也非常立體和全面,包括很多戰略、戰術的演示,具體實戰場面的描寫,都非常細緻。

但是呢,如果只有這些戰爭的大場面,是不停地衝鋒、掃射、犧牲,場面倒是很刺激,但留給觀衆的回味,一定不會太多。

而真正會讓我們記住的,必然是一些小人物,一些小事情和小細節,豐滿了這些,電影纔會更容易跟普通觀衆產生共鳴。

就好像張宥浩飾演的楊三弟,是一個專門記錄戰損的士兵,雖然會被其他戰士生氣地呵斥他晦氣。

但,他就是要記錄下這些名字。

每一個犧牲的戰士,都不只是一個又一個的數字,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有恨有愛的人。

所以,這部《志願軍:存亡之戰》就是要幫這些英雄角色豐滿起來,有血肉起來。

當然,《志願軍:存亡之戰》首先還是一部戰爭歷史題材,是一部大片。

就好像本片的票房開局就猛超預期,

接下來的票房表現,也是超出購票平臺的單日預測,一掃映前對這部續作的“唱衰”之勢,出師大捷!

而且,從戰爭大片的角度,這部電影也確實很精彩。

就好像上面提到的,第二部的敘事節奏非常之快,印證了陳凱歌曾說過的那句“風馳電掣”;

此外,實戰場面更極致,戰術呈現更具體,人物勾勒更微觀。將“存亡之戰”——鐵原阻擊戰的戰略背景和戰術打法都呈現得清晰、透明。

觀影中大家的心情也高頻跌宕起伏:揪心、震撼、淚目。

畢竟這是一場2.5萬志願軍對近5萬“聯合國軍”的絕地反擊之戰,卻打出了一場輕步兵史上的巔峰之戰。

雙方武器裝備和物資補給,懸殊極大。

並且,來勢兇猛的重裝甲敵軍,還實行火力制勝的瘋狂打法。

瘋狂到什麼程度呢?

平均每門炮每天發射炮彈350發,一夜能用44000發炮彈。這種彈藥消耗,也被稱之爲“範弗裡特彈藥量”,堪稱恐怖。

但我志願軍戰士卻堅持鏖戰12晝夜,最終將“聯合國軍”打到談判桌前。

而這種敵我懸殊的戰爭,註定就會非常精彩。

因爲,雖然大家都知道,最終志願軍戰士們確實創造了奇蹟,但他們到底是如何實現奇蹟的,又做了哪些準備與犧牲,這部電影裡,其實都有很詳細的描述。

是觸目驚心的,也是讓人熱淚盈眶的。

不同於那種全景式的超級戰爭大片,這次對戰爭的描繪其實更加具體,是那種短兵相接,甚至有很多肉搏場面,也讓戰爭場面的血腥和殘酷程度更加讓人印象深刻。

細節上,會有很多對於戰術細節的描繪:

比如:“聯合國軍”的作戰特點是“美式橄欖球”方式,主力在行軍中絕不肯將自己的側翼和後方暴露給對手,必須形成一條線向前進攻,這種作戰習慣給了志願軍絕佳機會。

而189師師長蔡長元(韓東君飾)把全師化整爲零,以連排爲單位分成了200多個戰鬥單元,分佈在20公里的寬大正面,每個陣地都成爲一根插在“聯合國軍”身旁的“釘子”。敵人陷入了不斷“拔釘子”作戰,不可避免地放慢了前進節奏。

這種兩邊各自出招,戰術對決的方式,會讓影片增加很多智斗的快感。

而從戰術細化到具體作戰方式上,同樣有非常多細節的描寫與刻畫,也讓整場戰爭變得更加真實可信。

畢竟,敵人的武器裝備遠遠先進與強大於我們,但是,我們是以什麼樣的方式,擊敗的敵人,獲得的勝利,這是影片必須要講清楚的一個問題。

所以,影片用了很多一部分時間,去細緻描繪這些作戰細節,很緊張,也很精彩。

就包括與敵軍的坦克作戰,就展示了多種方法。

當然,其實每種方法,最終都是伴隨着巨大的犧牲的。

這裡面也有非常多、非常精彩的細節描寫,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片中那一位無名小戰士,以身示範的“抵近進攻”。

吳本正(朱亞文飾)這個角色在第一部時,帶着一種正向的態度提出了一個疑問:

憑什麼認爲可以打贏?

這基於他的理性和依賴數據的態度。因爲敵我裝備懸殊過大,想打贏這場戰鬥難如登天。

第二部中,當吳本正真正走入戰場的時候,他纔得到了抵近進攻的信息。

年輕的小戰士前面還吃着果子,提出武器的使用感受,後面緊急作戰時則迅速反應,勇敢抵近投彈,就犧牲在了吳本正眼前。

“抵近”這個信息,小戰士在說的時候,幾乎是輕描淡寫。

但這個輕描淡寫和下一秒的勇猛無畏之間的對比,把吳本正的內心擊碎。

所以,吳本正也被感染,他從懷疑到相信,再到崇敬,最終加入——鑽進敵人坦克打敵人。

觀衆的視角其實與吳本正的視角縫合,見識到了志願軍鋼少氣多的威懾力。

是的,其實志願軍們就是這麼把命豁出去,幹!

最終,志願軍也讓敵軍徹底領教了人類輕步兵的巔峰之戰。

就像陳凱歌導演之前所表示的,第二部與第一部最大的不同,就是要寫戰場上的人。

所以,我們才得以在第二部看到了很多這樣的角色,如上面提到的李家三口,或者那個小戰士。

以及經歷過鬆骨峰戰役且患上失憶症的孫醒(陳飛宇飾)——記憶失去了,但作戰能力和精神就像肌肉記憶一樣,敏捷如初。

戰損記錄員楊三弟(張宥浩飾)則喊着“我早就是個戰士了”,終於拉開了巴祖卡打掉敵人坦克,戰士楊傳玉(李卓陽飾)在“水淹七軍”的戰鬥中也犧牲得十分慘烈。

每個戰士,都詮釋了他們爲何而勝的根本——

不僅僅是戰術,也不僅是智取,關鍵也在於不怕死、無所畏懼的犧牲精神。

他們的感受、遭遇與種種細節,讓”英雄“這個詞也變得更加立體了。

難忘的細節還有,張子楓飾演的李曉,對着“聯合國軍”宣戰的時候,唱了一首傳統民歌,就是那首大家都很熟悉的《黃河對口曲》。

這首歌的使用,也是頗有心思的,除了歌曲本身的含義,更勾起了志願軍戰士們的思鄉之情。

還是那樣,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在這片猙獰的戰場上,唯一的希望關乎於物象、色彩與氣味。

“你們河南種大豆,我們江西種芝麻”,食物與想家同構。

一絲的甘甜,是彭總司令送的一顆糖,是軍工專家分給戰士們的山果子。

食物與敬意同構。

一絲的香味,是那本子裡夾的乾花,那就是“好日子的味道”。

食色氣味,是這部電影中很剋制的情感表達。

很精妙地折射了戰士們物資的匱乏、意志的頑強,以及對未來美好的期許。

這種小、具體和簡潔的設計,勝過熱血誓詞和豪言壯志,讓人從心底生出巨大的難過。

這些都讓我們能從更復雜的角度來看待戰爭,而英雄也不是一個孤立的名詞,它與智慧、專業、意志力、人情味並存。

誰也不想要犧牲,但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去犧牲自己,他們也給了英雄更豐滿的定義。

關於“英雄”,也一定少不了朱一龍飾演的李想,這是這部的核心角色,而且有人物弧線的。

導演讓觀衆從李想作爲“兒子”的角色進入這部電影,拒絕從一開始就交代李想是英雄,而是將他塑造成一個不會表達感情的哥哥,一個想跟父親叫一點板的兒子。

所以他一出場是被罰站,被按頭認妹妹,他顯得手足無措。

而他在第一次殺敵時,卻足夠狠。望向家人,溫柔親切;直面強敵,冷酷衝鋒。

這形成強烈反差。

而最終他的行動,也變得更加讓人感動。

而且,導演在設計李想這個角色,以及李家三口的時候,總感覺是有意在致敬了經典抗美援朝題材影片《英雄兒女》,不但李家三口的人物關係可以跟《英雄兒女》王成、王芳與田文清三人對得上。

而且,李想最後手握電臺,戴着耳機準備迎接犧牲的造型,也總會讓人想起當初的英雄王成。

或者,陳凱歌導演,也是希望以這種方式,去致敬昔日的經典。

更重要的是,他想表達的是,無論是王成,還是李想,都是千千萬萬志願軍中的代表。

這是銘記英雄、銘記歷史的動人方式。

《志願軍:存亡之戰》不僅是一部戰爭鉅製,更是一段民族記憶的重現。

陳凱歌導演表示拍《志願軍》三部曲最大的動力,是害怕這些人被遺忘。

他們搏來的今天,我們永不會遺忘。

因爲最可愛的人會在我們的記憶裡閃閃發光。

走出影院,我們會告訴更多的朋友,讓他們來看這部電影,去嘗一顆糖,去聞一聞花香,這都是70多年前戰場上的志願軍們希望我們能感受的。

我們感受到了好日子的味道。

而他們終將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