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網》恢復小三通意在2024？民進黨爲何選金門作爲第一步棋？

（圖／本報系資料照）

核心提要：

1. 民進黨恢復半套「小三通」，有限復航的背後，疫情形勢緩和是主要原因，另一方面也是臺灣當局出於緩解兩岸關係的目的。「小三通」在歷史上對兩岸人民往來和兩岸經貿互動都有着重要意義。它不僅僅是一個有象徵意義的互相交流的渠道，還承載了許多民衆的歷史記憶和使用價值。

2. 「九合一」選舉以來，金門當地對民進黨方面有比較多的質疑聲，兩岸關係也是臺灣地區 2024領導人選舉的一個焦點，民進黨非常關注如何在這個焦點問題上取得有利狀態。小三通一直被蔡英文視作積極促進兩岸關係發展的一項政績，然而無論如何解讀，重點還是要看她具體落實的情況。

3. 隨着中美領導人舉行歷史性對話，以及「九合一」選舉中國民黨的大勝，兩岸局勢迎來了發展的關鍵時期。然而兩岸之間的交流並不是所有都要靠政治關係來維持，小三通的恢復是關鍵一步，顯然，兩岸關係能夠向好發展是共同的期待。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各位網友好！歡迎收看「香港號」，我是陳箋。兩岸維持了近 20 年的「小三通」，三年前被民進黨當局因新冠疫情單方面中斷，重創以觀光爲主的金門，各行各業「哀鴻遍野」。之後在前後任金門縣長極力爭取下，臺灣地區「行政院」近日決定實施「小三通春節探親專案」，日期爲1月7日到2月6日。 專案適用對像爲金馬地區的民衆和中國大陸籍配偶，金門部分，在陳福海縣長爭取下，增加金門籍民衆和大陸配偶的非金門籍子女，以及在金門就讀各級學校的中國大陸籍學生，臺商並不包括其中。

民進黨當局爲何在仍有疫情的這個時間點推出「小三通春節專案」？「春節專案」能否推動「小三通」的全面復航？2023年兩岸關係如何才能回暖？今天陳箋請來武漢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教授林泉忠來探討一下。

●恢復出於多方考慮 未來視疫情而定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林教授您好！您認爲民進黨當局在這個時間節點開始恢復「小三通」是怎樣的考量呢？

林泉忠：我們知道有兩方面的因素造成了過去這幾年兩岸互相交流的停止或縮小。一個方面是疫情的關係。因爲其實中國大陸也是1月8號正式通關，包括港澳同胞，也是8號開始纔可以不需檢疫就能進入中國大陸。所以疫情的影響，我想還是一個最主要的因素。

那另一方面就是兩岸間政治關係的確是不好。我們知道2016年蔡英文上臺之後，兩岸的政治關係一直非常低落，或者處於冰冷的一種狀況，始終沒有辦法打破這個僵局。但是我們也可以理解大陸的一些措施。

去年八月，美國衆議院議長佩洛西竄臺之後，中國大陸就採取了「封島軍演」，來應對這個局勢。那這個舉措會有很多的影響，其中有一個影響是不可以否認的，就是使得兩岸之間的局勢，在臺灣社會引發很多討論。基本上臺灣民衆也是不樂見兩岸關係繼續惡化下去。所以如果有能緩和局勢的一些舉措，我相信包括民進黨當局在內，也都是非常理解的。

那這次的一個試行做法，一方面也是配合即將到來的春節，這種特殊時刻兩岸或者說各地回臺灣，抑或是雙邊的、人員的交流，應該也是會在量方面有所增加的，這種措施也是配合這樣的一個需求。所以，民進黨當局採取了相對是比較主動提出恢復小三通的可能性。當然一開始還是做一個暫行的辦法來試行一下，看看如何？那整體來講，我覺得這也反映了民進黨當局也看到了民衆希望兩岸的關係能夠有所緩和，使得這個局勢能夠慢慢平穩下來。我想這部分的背景還是可以清晰看到的。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這次小三通春節專案是從1月7日到2月6日，金門縣長陳福海期待這次春節專案能爲全面復航奠基，陸委會則表示要到2月6日結束專案後，再評估下個階段。您覺得未來要達到全面復航，需要滿足哪些方面的條件？您估計要多長時間才能實現呢？

林泉忠：我想這部分整體還是跟疫情有直接的關係。小三通能夠先走一步，這本身是值得肯定的。因爲整體兩岸之間的正常的民衆往來，也是因爲疫情的關係才停止。其實臺灣方面對外開放， 外地能夠到臺灣來旅遊，也是從11月份纔開始。我還是希望小三通順利通航之後，能夠促進整體的雙邊交通往來，甚至於人員往來都不再設限。

當然目前來講，我們也知道，大陸這波放開之後，目前來看感染人數還是處在一個比較高峰的階段。有很多的國家，也都對大陸採取了入境限制，或者多加一些障礙，使得中國大陸到國外旅遊的狀況，目前來講還是處在有所限制的情況之下。但是我認爲這一波的疫情，慢慢還是會看到光明的，全民免疫這個狀況越來越清晰的情況之下，中國跟所有國家和地區之間的往來，我相信也會逐步地重回軌道，當然也包括兩岸。

我是希望兩岸之間，如果民進黨他真的有這一部分考量，緩和兩岸局勢這一部分的思維還在的話，那我是希望它能夠更積極一點，一方面讓小三通能夠順利，另一方面，能夠好好思考如何恢復兩岸之間人員往來，我相信這也是大部分臺灣人民所期待的。

●承載歷史記憶 恢復乃民心所向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小三通」對兩岸人民往來和兩岸經貿互動都有着重要意義，您也多次從金門通過小三通到廈門。這次在疫情中重啓，當然已經是成功的一小步了。伴隨着2023年到來，臺海兩岸也有很多大事件發生。如去年年底的「九合一」選舉，最近一段時間，臺當局執行新的兵役政策，以及美國宣佈最新對臺軍售等事件，也爲兩岸局勢帶來了許多不確定性。您如何評價這些背景下，「小三通」開始恢復的意義？

林泉忠：我想補充一 點，因爲金門是處在一個非常特殊的 地理位置 ， 它嚴格上來講 是 不屬於臺灣地區的。 過去長久以來，它都是介乎於大陸跟臺灣之間一個非常特殊的位置。 即便是在臺灣當局的行政劃分裡，它都是屬於福建省，福建省金門縣，那當然還有馬祖，還有一個很小的地方叫烏丘。這三個地方是靠近大陸，目前還由臺灣方面來管轄的地區。

我過去因爲學術的關係，有很多次機會到金門來開會 和 考察，接觸到不少金門的朋友，包括現任的陳福海縣長，我們也見過面 。所以我能感受到金門的鄉親還是非常期待小三通恢復的 ， 因爲它離廈門實在太近了，比如說從水頭坐船到廈門五 通也才半個小時就到了。

那如果它不恢復，或者我們可以回想20年前，小三通開始啓航之前，因爲那個時候其實已經有一些婚姻的關係了，比如說有福建嫁到金門的新娘這種情況。 其實在中國大陸改革開放，雙方的往來密切之後，已經出現往返兩地的需求。 我記得 那個時候在金門的大陸新娘， 如果 要回大陸去探親或者過年是非常辛苦的，她首先要飛到臺北，然後從臺北飛到香港，然後再從香港飛到福建。本來只有半個小時或者稍微長一點的路程，就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 還有 昂貴的費用。

所以我們也可以看得出，因爲金門本來就是屬於福建省的一部分，所謂的金廈關係是會比較密切的。在1949年之前，人員的往來非常普遍，反而是在1949年後兩岸政治關係的情況下，才造成了兩地的隔離。那這個隔離是等到了小三通之後才真正完全被打破，所以小三通不只是一個兩岸人員往來或是互相交流的具有象徵性意義的一個地方，它本身也承載了很多金門跟廈門之間，或者說金門跟福建之間的非常密切的一種歷史關係。所以這部分我覺得它的意義是非常重大的。

那民進黨這次能夠相對比較主動來提出這樣的一個恢復小三通的安排，我相信他是看到民衆可能會有一種認知，認爲民進黨沒有足夠的能力來處理好兩岸關係。事實上我們看到包括金門縣本身在內，其實民進黨的力量還是比較弱的，包括去年11月舉行的九合一選舉，由現任的陳福海，一個應該被視爲是藍營的政治人物當選了金門縣長，他雖然不是國民黨，但是他跟國民黨或者說藍營是非常密切的，曾經也是親民黨的成員。

所以我們看到臺灣舉行選舉以來，金門基本上是「藍天一片」的，不只是當地對民進黨方面有比較多的質疑聲，我相信整體臺灣社會也是長久以來都有這樣一個認知。那我相信這個認知民進黨自己也很清楚的，它是看到這個現象，也希望能夠彌補這部分的不足。那當然不是通過一兩個小政策的調整，就能夠恢復人民的信任，但是我相信它是有這個意圖的。而且我們也知道在一年之後，就是臺灣地區2024年的領導人選舉了，所以也只剩下一年的時間，那麼在這一年時間裡如何處理好兩岸關係，我相信也會成爲選舉過程裡一個焦點，如何在這個焦點問題上取得有利狀態來進行選舉，我想民進黨當局也是有這部分考量的。

●民進黨在兩岸政策上爭取民意的關鍵舉措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我們知道臺灣島內諸多政黨已經在瞄準2024年領導人選舉。您覺得民進黨恢復「小三通」，或者推動更廣泛層面的兩岸交往，是爲選舉做鋪墊嗎？

林泉忠：我剛纔有提到，去年11月臺灣舉行的地方選舉，基本上國民黨大勝，民進黨大敗的情況是非常清晰的。這當然不完全是因爲兩岸關係，地方選舉涉及兩岸關係的部分會比較少。反而是即將到來的大選，會有更多兩岸關係的因素摻 雜 在裡頭，這就更需要在未來大選前的一年去調整好兩岸政策。我認爲民進黨的兩岸政策在面對大選的情況下，還是會採取比較溫和的相對不激進的做法，希望能夠讓臺灣的選民對它的兩岸政策重拾信心，這是民進黨的一個考量。

民進黨到現在爲止已經執政七年了，從2016年到現在，還剩下一年的時間，他還想繼續執政。從1996年臺灣地區舉行直接的領導人選舉之後，其實沒有任何一個政黨能執政超過兩屆，蔡英文是必須下臺的，因爲法律規定她是不可以再連任。但是不是會繼續由民進黨其他人來執政？現在呼聲最高的當然就是很可能即將奪得民進黨主席寶座的賴清德,他是有望代表民進黨來參選，能夠讓民進黨繼續執政的。可是要打破過去20多年來的一個慣例，我相信是有困難的。所以他必須要有十足的認知，很清楚地看到整個趨勢，能夠避免一些爭議的東西，包括他自己相對比較弱的方面，尤其是兩岸關係，它是屬於最弱的這一部分。如果兩岸關係的部分通過這次開放小三通，能夠獲得臺灣民意相對肯定的話，對他是有利的。

當然我剛纔已經提到小三通只是某種意義上兩岸恢復關係的一個起點，這個起點要打得漂亮，纔有可能對他有所加分。作爲我來講，長年以來參與兩岸交流活動的一個個人來講，也是希望兩岸關係是朝好的方向去改善，無論有沒有選舉都是抱着這樣一個態度。所以也並不希望有過多選舉的考量在其中，如果是這樣反而會讓自己擔心，擔心選舉之後是不是又可以不重視了呢？這也是值得進一步去思考的。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臺灣地區包括金門的民意調查顯示，臺商及大多數民衆都希望儘快全面放開，您覺得到兩個禮拜之後小三通能否繼續，要考量的只是疫情的問題嗎？背後是否還是有其他考量？

林泉忠：我覺得疫情考慮的因素還是比較大的，客觀上來講，因爲它整體還沒有正式開放大陸的民衆到臺灣來旅遊，或者一般的探親。那就商務方面，或者在臺灣讀書的大陸學生，他們往返兩地還是有的，但也受到一些障礙。我個人反而是希望透過這樣的一個「小三通」試行之後，不只是讓小三通正式恢復正常，也希望能夠帶動兩地之間因爲疫情關係已經隔絕了一段時間的交流恢復起來。

這次局部開放小三通的意義可能會更大一點，無論對哪一方面，包括金門的鄉親、大陸的朋友、在大陸的臺商，因爲他們其實是最需要這樣一個小三通的。如果沒有小三通的話就只能坐直航，但直航因爲疫情關係也還沒有全面開放，所以多少還是有點障礙。尤其是在福建附近的臺商，他們是比較喜歡利用小三通的，這樣就多了一個選擇。

據我瞭解他們利用小三通到福建的情況，比如說他從臺北松山機場坐飛機到金門，從機場到水投碼頭，可能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相對來講還是比較快一點的，費用也比較便宜，這也是其中一個因素。

我是相信順利恢復之後，只要疫情方面沒有太大的變化，這個是甚爲成功的。 那反過來講，無論是不是疫情關係，萬一出現收回去的情況，這對民進黨政府來講多少還是一種負面的影響，他自然也希望能夠避免，希望能夠改善。

再說回來，其實這個小三通是蔡英文她本人在20年前，2001年擔任陸委會主委的時候推動的，某種意義上也是劃時代的兩岸交流的一個起點，有這麼一個小三通，才促進了後來的大三通。所以從歷史上來講，也不一定意味着民進黨當局或者民進黨本身的思維就是不願意跟中國大陸進行任何的往來，並不可以這麼說。只不過在推動一些新的政策，比如說陸生、陸客這部分，過去民進黨它有更多的顧慮，提出更多的意見，多少會給人民進黨態度相對消極的感受，但實際上也不完全是這種狀況。

我們還是要客觀來看待她過去所做的相關的政策，包括我剛纔提到的小三通，並不是國民黨跟大陸之間促成雙邊交流的一個重大的突破，而是在陳水扁當局，當時蔡英文主導陸委會的情況之下促成的，所以，她也經常拿這個作爲她的一個政績來標榜她是積極的。那無論做什麼解讀，我們主要還是要看她具體落實的情況，這纔是重點。

●積極的兩岸關係需要雙方共同努力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當時中斷「小三通」是民進黨當局的單方面決定，如今恢復卻要求兩岸進行官方溝通，正如國臺辦發言人所說，兩岸業者之間已就相關事宜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成熟規範和做法，只要民進黨當局撤去其所設置的障礙，兩岸業者就可讓兩地通航恢復正常，這是大陸方面的態度。那您又如何評價臺灣當局的意圖？

林泉忠：我們知道在2016年蔡英文上臺之後，因爲是民進黨執政，所以就使得雙方之間原有的交流機制有了一些變化。這個也不只是小三通，小三通主要還是因爲疫情關係而停擺的。我們知道兩岸之間的交流窗口，比如說大陸的海協會跟臺灣的海基會，之前是進行高層的互訪等等，這一部分已經全部停掉了，更何況是代表政府處理兩岸事務的負責人，也就是大陸的國臺辦主任與臺灣的陸委會主委之間的交流，當然也沒有。這其實一直是民進黨所謂的軟肋，他也是希望借這一次的小三通能夠打破這個僵局，使得至少促成海協會跟海基會之間的交流恢復啓動，當然這涉及到兩岸之間的一個政治關係，並不是單憑民進黨方面所想就能夠做到的。

我想兩岸之間的一些交流，並不是所有都要靠政治關係來維持，當然政治關係很重要，就比如說這次小三通的試行，大陸方面的業者已經做好準備能夠配合，所以兩岸之間主要是因爲疫情關係。 兩邊的航空方面的交通是中斷的，這個也是因爲疫情而不是政治關係。所以這些交流我還是希望全面能夠恢復。當然大陸到臺灣的自由行起初是因爲兩岸關係惡化的背景才中斷，這個也並不是因爲疫情的關係，疫情在之後才成爲一個新的原因。

我也希望無論兩岸的政治關係多麼不好，雙邊的交流特別是人民的往來、互相的理解、兩岸人民心靈契合這點是非常重要的。我希望通過民間的交流，能夠促進雙邊的當局之間的一個更順暢地溝通。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在去年底的中美元首巴厘島會晤中，中方強調，臺灣問題是中國核心利益中的核心，是中美關係政治基礎中的基礎，美方也一直聲稱「期望海峽兩岸和平解決爭端」。您對新一年裡的兩岸局勢如何展望？

林泉忠：剛纔有提到去年年底，中美領導人進行了多年以來罕見的對話，整個效果還是不錯的。加上去年「九合一」選舉國民黨大勝的情況之下，2023年兩岸關係的局勢，我相信是相對平穩的。是不是能夠利用這樣一個很好的時機，更加努力通過小三通的恢復，然後全面恢復兩岸之間的交流？我們希望這樣的趨勢能夠加快，能夠讓兩岸之間不再有更多的阻隔，使得雙邊的交流更順暢，人民之間的交流更活躍，這是我所期待的2023年兩岸關係發展的一個方向。

鳳凰網香港號陳箋：非常感謝林教授，詳細地跟我們解析了爲什麼說「小三通」對於兩岸之間往來是一個非常關鍵的紐帶 。民進黨當局提出重新恢復 。您認爲一方面是考慮 到民生所向，還有就是想彌補臺灣民衆認爲民進黨搞不好兩岸關係的認知，爲2024選舉做鋪墊。您提到20年前蔡英文在任職陸委會時 ，推出了「小三通」，之後纔有了大三通。 所以您覺得這是非常關鍵的一步，希望這一次春節專案能夠促進「小三通」的全面復航，使得兩地的經貿往來，民衆往來都能夠恢復並加強，也希望在這樣的一個基礎之下，兩岸關係能夠向好發展，謝謝您。

（本文來源：鳳凰網「香港號」，授權中時新聞網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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