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之後,胡歌又出王炸

紀錄片《何以中國》,

豆瓣5000人打出9.2的高分,

這部講述上下五千年國寶文物的紀錄片,

有頂級豪華的100多位考古專家團坐陣,

吸引到胡歌、黃堯、曹磊、吳倩等

實力派演員零片酬助演,

是胡歌繼《繁花》之後的又一部王炸之作。

有評論說:“我一個學歷史30年的,

沒有看出毛病來。”

“這片子細節再現太牛了,

連服飾紋理、日常用的器具都1:1還原!”

胡歌飾演嗇夫弘,一名漢代基層小吏

因《覺醒年代》扮演魯迅大火的曹磊,

在片中扮演春秋時期的政治家子產

吳倩扮演婦好將軍

一條在上海拜訪了總導演幹超,

他說:“考古人是老老實實做學問的,

我們就老老實實做片子,

絕對不去偷任何懶,

絕對不去走任何捷徑。”

自述:幹 超

編輯:劉亞萌

片中還原三星堆黃金面具的誕生

電影級別攝影

《何以中國》屬於慢熱型的好片,隱藏了無數神級細節。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副教授秦嶺說:“電影拍攝中服化道的每一個細節,都可以成爲考古學寫小論文的題目。”

美術團隊曾參與《爆裂無聲》和《平原上的摩西》等電影,爲此配備了一個龐大的道具置景隊伍。服化組則復原了自舊石器時代至秦漢的2000多套造型服飾,飾品製作1255多件。

徐州北洞山西漢楚墓陶俑

胡歌飾演的嗇夫弘,他的造型(包括小鬍子)是根據徐州北洞山西漢楚墓陶俑的形象來複刻的。頭上一頂 “小紅帽”,其形制、紋理和色彩,團隊反覆磨了好幾個星期。

胡歌身邊所用的東西,包括毛筆、研磨石、書刀、懸泉置漢簡、鞋和襪,甚至懸掛的小印章,都可以找到考古文物和圖像,一一復原。

《何以中國》裡的蒙恬將軍

秦始皇陵兵馬俑坑出土的陶馬

有一層薄墊子“軟馬鞍”

片中蒙恬將軍的“兔子冠”

也是仿照出土文物製作

他們摳細節,摳到“馬背上”。

執行導演魏國歌表示,有一次飾演蒙恬的演員賀剛老師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好在地上全是厚厚的沙子,演員沒有受傷”。不是馬不乖,也不是演員騎術的不行,主要的原因是沒有保持身體平衡的馬鐙和高橋鞍。

“馬鐙在魏晉時期出現並發展成熟,木質高橋鞍也要到魏晉時才逐漸取代軟馬鞍。所以《何以中國》第一季都不出現馬鐙和馬鞍。所以每一場騎馬的戲都格外緊張。”

對於距今8000年、5000年的上古社會,沒有流傳到現在的書籍、畫作來作參考,團隊只能跑遍全國的考古遺址,請教專家,還原原始社會的吃、穿、住、行。

二里頭出土的綠松石龍形器

二里頭神巫,配飾方面參考了中國社科院編著的

《二里頭考古報告圖集》的墓穴發掘照片

片中復刻了慈湖遺址出土的兩隻木屐遺存

是中國目前所見最早的木屐遺存

二里頭神巫,手中抱着一塊綠松石龍形器,劇組使用了將近兩千多片直徑二至九毫米的綠松石拼接而成。

4900 年前的良渚人的木屐,是根據慈湖遺址出土的兩隻木屐遺存來複刻的。

收藏於四川博物院的講經畫像

片中漢代太學講經的場景,參考的是東漢畫像磚上的圖案。講師的上方,懸掛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這是因爲漢代室內沒有天花板,爲防止樑上的塵土沾到衣服,就在頂上懸着一個“承塵”。

像這樣的細節,片中數不勝數。這源於《何以中國》團隊的“野心”——不借助 “盤古開天地”等神話傳說,而是用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實實在在的文物,來“復原古代”。

幹超拜訪中國考古界泰斗,嚴文明先生

請來的專家團陣容堪稱“奢侈”,幾乎全國所有的考古單位都參與了拍攝和幫助,8集文本的主撰稿人都是考古界的學者。“50分鐘的片子,末尾有8 分鐘用來致謝專家團隊”。

同時,在專業安全保障的前提下,很多重要文物脫離了展櫃,以組合方式進行近距離拍攝,幹超說:“這在以前從未有過,未來也不太會有了。”

吳衛紅和張小雷專家擺放玉器

比如在安徽含山的凌家灘遺址,攝製組邀請到了考古學家吳衛紅、張小雷,將07M23號墓的300件玉石器從庫房裡“請了出來”,重新按照5000多年前貴族入葬時的情景,將隨葬品進行層層擺放。通過這樣的考古學復原研究,熒幕前的觀衆得以真切感受到凌家灘人建構玉禮制,表達社會秩序和權力地位的方式。

導演幹超說:“我之前認爲紀錄片應是帶有個性的藝術作品,而此刻我更希望《何以中國》是一份沉甸甸的檔案。”

右:黑夫和驚的家書

收錄在湖北省雲夢縣發現的“睡虎地秦墓竹簡”中

是我國曆史上最早的實物家信之一

除了歷史上的顯貴者之外,《何以中國》還着重刻畫了各個時代社會基層的普通人。

第一集《秦漢》的開頭,就是講述戰國晚期的兩位士兵,黑夫和驚,他們在當時並沒有紙張的情況下,用木牘寫下了兩封家信,講述戰事緊張的軍營生活、親人相隔的思鄉之情。

胡歌飾演嗇夫弘

黃堯飾演解憂公主

胡歌扮演嗇夫弘,一個在懸泉置任職了18年的“基層小吏”。演員黃堯,曾經獲得平遙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她扮演的解憂公主,因爲和親遠離家鄉,一生波折,晚年才得以回到故土。

曾經因爲《覺醒年代》飾演魯迅爆火的演員曹磊,飾演子產,在改革中遭遇阻礙,倏然間的眼神,萬千情緒。

“我們所以爲的歷史,往往與權力、戰爭、和王朝更替有關,其實,真正支撐人類數千年文明與溫度綿延的,是那些晝伏夜出、炊煙裊裊的日常生活。”

以下是幹超的自述。

幹超與一條聊《何以中國》

三星堆文物,組合拍攝

我們常說中國有5000年文明史,世界其它國家是不是這麼看的?

商朝之前的歷史,夾雜着神話和傳說,有一些人認爲夏朝根本不存在,“上下五千年”存疑。所以從民國開始,既有顧頡剛爲代表的疑古派,也有從王國維“二重證據法”到李濟、傅斯年、夏鼐等動手動腳找東西的“考古派”。用考古資料實證、尋真的學術傳統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那經過這100年一代代考古人的努力,積累了很多挖掘成果,才讓今天的我們有機會對這個質疑做出迴應。《何以中國》就是基於此,把這百年考古成就展現出來,也把中國歷史有實實在在的基點和依據這個事實講明白,把中國百萬年人類史、一萬年文化史、五千多年文明史全景式地展示出來。

距今4萬年田園洞人,生活場景復原

電影再現的部分,我們去到了8個地方,浙江建德、新疆伊犁、陝西榆林等等,演員大概4000人,光道具是3000多件。

這當中得到了很多明星藝人的支持,比如胡歌、黃堯、曹磊、吳倩等,都是公益性出演,沒有收取費用。

胡歌飾演嗇夫弘,一位真實的歷史人物

出土的懸泉置漢簡,劇組將其做成“簡陣”

胡歌扮演的是一個叫做嗇夫弘的基層小吏,他留存有漢簡記錄70多條,很多涉及絲綢之路和中西交通的國內外大事,都和他有着直接或間接的關係。這是一個忠於職守的、見證了很多歷史的小人物。

我自己在拍攝的過程當中,常常被好演員所着迷。

胡歌在研究這個人物的時候,就問能不能給他一塊布?我們說你要布幹什麼?他覺得這麼忠於職守的一個官吏,應該會在意他所寫下的每一筆,風沙大,需要保持一種清潔的狀態。

所以他在表演的時候,拿起筆之前,用布擦一下手,代表一種鄭重。

曹磊飾演子產

曹磊演的是子產,在一個艱難的時世裡推動改革,很多貴族對他有意見,他仍然堅持自己的初心。

我們只有六七分鐘去展現這樣一個跨度很大的人物,找到他生命的關鍵節點,情緒既準確,又不要太誇張。

期間曹磊老師他跑過來跟我說,覺得演紀錄片是特別難的,因爲沒有臺詞,也沒有很強烈的戲劇衝突。

黃堯飾演解憂公主,遠嫁西域烏孫國

我們請黃堯來扮演解憂公主,特地去了新疆的伊犁,因爲歷史上的烏孫國就在這附近。光是解憂的服飾和烏孫的這個建築空間,就有4組專家給我們提意見。

主題曲是請羅大佑老師來作的,真的是太美了,太有意境了。

我跟大佑老師聊的時候,他覺得我們的祖先離自然最近,離人的生命本身最近,他就很有慾望去做這件事情。

編曲中加入很多自然的聲音,但沒有歌詞,他說不管是誰來唱,都是一個當代的標識,他想讓觀衆沉浸到節目敘事的氛圍當中去,就選擇不唱。

三星堆文物復原

我們整個製作用了3年多時間,很多是在疫情期間進行的。光拍攝就花了近500天,走過中國230多個地方。

我們這次片尾字幕的工作人員的名單是12,000字。以往我做紀錄片,大一點的片子,工作人員名單至多3張A4紙,這次寫出來是24張A4紙。

考古學家專家團大概就有100多人,我們可能把中國考古界最好老師們都聚集在這個節目周邊了。像中國考古界泰斗嚴文明教授,北大的趙輝教授、秦嶺教授和社科院考古所的李新偉老師等等。

劇組復原13000年前

廣東英德青塘的一次原始入葬儀式

三星堆8號坑,捕捉到考古人工作的畫面

跟這些考古學家接觸,有些瞬間會讓我很觸動。比如有位老師跟我講,他去史前的山洞做發掘工作,那個年代,他晚上得睡在山洞裡。

但山洞裡有老鼠怎麼辦?他自己也睡不着,就坐到洞口去點一堆火,看着星空,他說:“我在想一個問題,這個晚上對我那麼艱難,我們的古人是怎麼熬過這麼些漫漫長夜的?”

所以我們想要做的《何以中國》,不僅僅是拍文物,更想基於當下的考古,去儘可能做復原。哪怕我們花了2個月去復原一個古代澆築系統,在片子裡只出現5秒鐘,那也是有價值的。

團隊在良渚遺址拍攝的炭化米

良渚遺址的王寧遠老師,就一直他覺得我們在做考古人應該做的一件事叫“實驗考古”。他發朋友圈說,我們拍他那邊的炭化米,拍了一天時間就用5秒。我開玩笑說,後來去很多遺址人家都很怕我們,說你去了就走不了。

像《殷商》這集,我們來畫商朝的地圖。朝歌在哪裡?沙丘在哪裡?它是幾乎沒有紙質資料記載的。我們跟殷墟的考古專家牛世山老師請教,來來回回畫了40稿的地圖。

劇組復原的甲骨,能成功發出“波”的聲音

商周時期,人們在龜甲獸骨上進行灼燒,根據卦象占卜。我們拍甲骨,就去請教研究殷墟的唐際根老師,怎麼弄,他說還真不知道,沒成功過。

我們的美術組就去試,用燒紅的碳條,灼燒了40塊左右的牛肩胛骨,有一天早上跟我打電話,很興奮地說“裂了!”,唐際根老師問說“有聽到啵的一聲嗎?”,美術組說有聽到這聲,大家都很高興。

早期鄭州商城就有大的鼎,由一個很大的煉爐系統來鑄造的,我們就很想復原這個東西。

我們跟考古專家討論了大概兩個月時間,設計圖出來的時候,殷墟的嶽佔偉老師老師就說,現在正在造新的殷墟博物館,未來這套練爐系統,也許可以放到博物館裡去。

復原姬昌成婚場景

我覺得一直今天講要讓文物活過來,不是說把它做成一個偶像化的東西,做成一個雪糕,一個卡通頭像就完成了。我覺得真正的“活”,是要去理解文物背後蘊含的情感和故事。

你說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他爲什麼要了解幾千年之前的人?

我自己做完片子下來,一個很深切的感受是,歷史並不因它已過去而終結,我們生活在歷史的延續中並以此爲基點來感知今天和未來。

我覺得我們今天遇到的議題,人和自然的關係,人和世界的關係,人和自己內心的關係……我們的祖先都遇到過,並思考、選擇、創造了自己的道路。這些路匯聚在一起,就成爲我們今天中國人走的路。所以今天的我們不孤單,遇到困難,會冷靜思考,會有堅強定力,也會去做新的開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