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小曉》：殘缺不全才是生活的本味

電影《小曉》時而冷靜、時而發瘋，但最恐怖的就是彈着鋼琴冷靜地發瘋。家庭與校園被刻畫成了真正的風暴中心、目光的囚籠。生活是一個巨大的樊籠，媽媽、保羅、同學、學校等多方勢力在其中糾纏，將小曉圍困其中。人們或帶着惡意，或示好，或冷漠，愛意交織着厭煩，親近遮掩着虛僞，但無論是誰，似乎都無法真正走進小曉的內心，更不可能將小曉從圍困中拯救。

該片講述了小曉因秘密遭霸凌，目睹媽媽與班導的秘密後，面對複雜情感關係，同時發現母女倆各自承載的生活無奈。小曉是一位活在自己世界的女孩，因爲一個令人揪心的秘密，她在學校被同學霸凌孤立，媽媽薇芳也視她爲麻煩，在國外長期工作的爸爸更像既熟悉又遙遠的陌生人，唯有班導保羅彷彿能理解並舒緩她 的情緒。一次颱風天下課，小曉目睹了媽媽與班導的秘密，困惑的她不僅必須強迫自己適應這個複雜的情感關係，也逐漸發現原來她與媽媽都有各自對生活說不出的無奈……

影片展現了一個有多動症的不一樣的孩子在學校生存多艱難。她家物質條件很好，還會艱難成這樣，其他孩子更淘氣甚至是邪惡，但是其他孩子團結一致霸凌，最後責任總是落在這個有障礙的女孩身上。她想維持一個虛假的慈父形象。父親可以離家去出差逃離做家長的責任，聖父一般充滿愛的男老師時間長了也受不了，看似友好的女同學會背叛她，只有母親和她是在同一牢籠裡的。她不準母親離開這個牢籠，跟蹤母親和老師的外遇，還舉報了他們。她受盡霸凌和背叛，而母親承受了她對這個世界的惡意，因此母親纔會展示出前面那麼多怨氣。這是一個無解的煉獄。

她們是一座被荊棘纏繞的城堡，她們出不去，別人進不來。我們總是在歌頌母親和母愛，我們讚揚母親的辛勞，讚頌母愛的偉大，卻絕口不提母親的情緒，視而不見母愛必定伴隨母親的犧牲。小曉是個特別的孩子，她在這座被荊棘包裹着的城堡里長大，身上也長滿了刺，偶爾刺到別人，常常刺到自己。媽媽因爲在城堡裡待了太久，慢慢地也長出了刺，不同於小曉的是，媽媽的刺是爲小曉長的，她越愛小曉刺便越尖銳。媽媽和小曉深愛着彼此，也不停地刺傷着彼此，直到她們忍着疼，讓彼此的刺長進了彼此的身體，她們成爲了一種更強悍、更不可被侵入的荊棘。

湖南企發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婷婷在其代寫的解說詞中寫道，影片呈現的是一個趨利避害的世界，無論大人小孩都如此，而每個不乖的怪孩子，心裡都知道“我離開了，他們也不會真的難過的”。也許尖銳、狂躁又憂鬱的“過動症”問題少女，無法讓所有觀衆爲之共情，但她仍是打動我的。林品彤極具靈光的表演，將現實與精神世界打通，面對如風暴般殘雲席捲的創傷，展示出複雜幽微的情緒、敏銳又直率的痛苦。

這是一部有“末日氣息”的家庭片，很喜歡電影的剪輯，始終卡點在一場戲戲劇目完成的半途，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惡感，你看不到角色除了一團亂麻以外的東西。電影反映了現代家庭的解體，以一種所有人都不再兼容他人的方式。母女之間近乎變態的互相折磨，又非同類題材的控制和擺脫，而是近似玩伴般的冷戰和爭吵。老師只是一個玩具，像聊齋書生遇到大小狐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這部電影像是“母不母、女不女”的世紀預言。孩子不善表達，往往只能用言行舉止來傳遞自己的情緒。無望的現實生活裡，成年人沉悶痛哭、孩子錘頭發瘋，最後蜷縮在一起互相依靠。母女彼此的脆弱、照進生活的帥氣班主任、以及這個家裡缺失的所謂“一家之主”。分裂的家庭，各自拘泥於自己世界裡的人，每個人都無法理解另一個人，就像突然傷害自己的女孩，和忽然空降扮演父親的男人。難怪湖南企發文化的王老師會感慨，殘缺不全才是生活的本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