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戰天堂或遣返噩夢？反侵略的俄羅斯搖滾天團「Bi-2」在泰國被捕

俄羅斯搖滾天團Bi-2在泰國被捕，該樂團因爲反對俄烏戰爭而遭打壓，遣返問題因此引發關注。 圖／Би-2 Facebook

俄羅斯搖滾天團「Bi-2」1月24日在泰國普吉島因非法表演被捕，傳泰國受到俄方施壓，有意將樂團成員遣返俄羅斯；Bi-2因爲表態反對俄國入侵烏克蘭，2023年已選擇流亡海外，人權團體擔憂他們回到俄羅斯將面對迫害。Bi-2於1990年代發跡，由多國籍的成員組成，擁有以色列籍的主唱Lyova已在31日獲准返以，但另一名主唱Shura與其餘團員的命運仍無法確定，目前以色列、美國、澳洲與德國使館都已介入協調。

俄羅斯樂團「Bi-2」（Би-2） 1990年代發跡於白俄羅斯，在2000年代纔在俄羅斯大爲走紅，多張單曲和專輯都蟬聯俄羅斯排行榜。但在2022年俄國入侵烏克蘭之後，Bi-2開始發表反戰言論，並且不願在貼有支持戰爭標語的場所演出，許多音樂場地都因此取消他們的演唱會，該樂團後來也在2023年5月宣佈不再返回俄羅斯。

Bi-2自我流放之後展開世界巡迴演出，上週1月24日在普吉島渡假村開唱卻遭警方逮捕，一行7人被押回首都曼谷的移民看守所，環境惡劣擁擠。根據Bi-2於28日發表於社羣網站的聲明，警方稱該場演唱會未獲合格許可，團隊雖認爲是主辦單位行政疏失，但由於沒有翻譯，一行人完全不理解法律程序，因此選擇當場向法院繳交罰款，不料仍無法脫身。

Bi-2聲明說，去年以來他們已在全球30多個國家開過60多場巡迴演唱，包含在普吉島之前也在芭達雅完成另一場演出，全程都遵守當地主辦單位的要求，沒有任何違法之處。Bi-2聲明中指出，周遭情況表明另有「外部壓力」導致他們被拘留，認爲是因爲自身的觀點與立場而遭遇壓力，留言粉絲也紛紛指稱樂團遭遇俄羅斯官方迫害。

俄羅斯搖滾樂團Bi-2在泰國被捕，被關押在移民看守所內。圖爲樂團發在社羣上的看守所內部照片。 圖／Би-2 Facebook

以色列媒體《Ynet》報導，Bi-2團隊4名成員擁有以色列籍，另外兩人分別是美國籍與澳洲籍，但只有主唱「Lyova Bi-II」（本名Egor Bortnik）持以色列護照進入泰國，因此泰國當局已准許Lyova返回以色列。Lyova在31日凌晨搭上班機，團隊其餘6人仍被拘留，必須與80人共住牢房。

Bi-2兩名主唱Lyova 與「Shura Bi-2」（本名Alexandr Uman）都是猶太裔，1990年代曾移居以色列，Lyova甚至曾在以色列國防軍（IDF）服役；兩人後來又先後搬遷至澳洲，2000年代才赴俄羅斯發展。但兩人至今都沒有成爲俄羅斯公民。Bi-2也透露，樂團在看守所中也堅決不願與俄羅斯外交官員溝通，僅接受以色列使館代表自身。

直到30日，Bi-2再次公告，泰國原本已決定將樂團送回以色列，不過在「俄羅斯領事館高級外交官造訪」之後竟然反悔。 《Ynet》指出，俄國外交官對泰國施壓，強力要求將Bi-2所有成員都送回俄羅斯，以色列外交部與駐泰大使館緊急插手阻止，還聯合美國、澳洲與德國大使館共同介入協商，但目前還不確定另外6人的去處。

國際組織「人權觀察」（HRW）指出，Lyova在2022年後活躍於網路、積極批評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俄國司法部門因此將Lyova標記爲「外國代理人」，指控他反對俄烏戰爭以及「針對俄羅斯政府與人民發表負面言論」。被問及遣返事件時，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Maria Zakharova）則批評Bi-2支持烏克蘭的行爲等同於「資助恐怖主義」。HRW泰國分部則向泰國當局疾呼，「立即釋放Bi-2，讓他們自行離開」，強調該樂團可能因爲反戰言論「被逮捕，或遭受更可怕的事」。

《BBC》報導，已有數百位俄羅斯藝術家、音樂家因爲反戰立場遭受壓迫，選擇遠走他鄉。值得注意的是，俄國入侵烏克蘭近2年來，許多俄羅斯人都選擇落腳在泰國，度假勝地尤其受到歡迎，有些人是爲了逃避徵兵，有些則是流亡的異議人士。光是2023年上半就有近50萬俄國人抵達普吉島。

泰國是《聯合國禁止酷刑公約》（UNCAT）的簽署國，理論上應有義務不將人們遣返回到可能面臨酷刑或其他迫害的地方。泰國也在2023年2月終於通過延宕已久的「預防和禁止酷刑與強迫失蹤法案」（the Prevention and Suppression of Torture and Enforced Disappearance Act），但卻遲遲沒有正式啓動執行。HRW表示，此次樂團事件也是俄烏戰爭以來泰國首次捲入俄羅斯國籍遣返案件，考驗着去年9月上任的新總理斯雷塔（Srettha Thavisin）守護人權的承諾。

泰國近年來已經不只一次發生爭議遣返案件，例如在2015年，泰國當局逮捕數百名想前往第三國的維吾爾族難民，將其中100多人強迫遣返中國，從此音訊全無。值得注意的是，該批維吾爾人另有50多人至今還被關押在移民看守所，長達8年多的生活毫無權利保障，有些人已經因病去世。2021年緬甸政變之後，泰國當局也曾逮捕並遣返數位逃亡的緬甸記者和社運人士，引發國際社會譴責。

泰國2015年遣返上百位維吾爾族難民回到中國，遭國際社會譴責。另有50多名維吾爾人至今仍被關押在環境惡劣的看守所中。 圖／路透社

文／王穎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