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思潮》評「門裡還是門外,從蔣經國日記再探孝嚴身世」(練鴻慶)

國民黨臺北市長候選人蔣萬安(中)。(九合一選舉,鄭任南攝)

本以爲臺北市長選舉,會是因爲蔣萬安的參選,臺灣再次探討經國先生的功過;沒想到民進黨已經不再否定蔣經國(值得嘉許),而改由側翼先鋒周玉蔻,領銜主打「蔣孝嚴不是蔣家後代」。這雖不見得能影響蔣萬安選情,但的確是茶餘飯後的絕佳話題。

資深媒體人黃清龍在這樣的時間點,推出新着《門裡還是門外,從蔣經國日記再探孝嚴身世》,也是一個注意力上合理的決定。筆者拜讀後,認爲書中的「推測」,與邏輯不符,與事實不符,更重要的是與人情不符。

黃清龍論述的立基,是陸軍中將郭禮伯之子郭貽熹出書表示,孝嚴、孝慈實際上是郭禮伯的孩子,只是因爲「孩子姓蔣比姓郭好」,郭要章亞若向蔣經國謊稱是蔣的小孩。而政府遷臺後,蔣經國每年都會拜訪郭禮伯,兩人無話不談;黃清龍「推測」是在1950年代,郭向蔣坦誠孝嚴、孝慈其實不是你的小孩,是我的小孩;蔣的親信王升,也因此停止接濟孝嚴一家。

黃清龍認爲這是「合理的解答」,但明顯不合理之處在於,1950年代蔣經國是公認的太子,誰會主動跟太子坦承「我給你戴了一頂綠帽?」再者孝嚴孝慈是蔣家庶出子,在當年可說是「公開的秘密」,連美國CIA都註記蔣孝嚴的父親是「現任總統」,蔣經國的老臣更是爲了兩兄弟的「歸宗」,不遺餘力。

退一萬步,蔣經國就算不對外界澄清(或者也無從澄清),總要對自己的後代交代。但蔣孝武在1990年公開說:「我和孝嚴兄不是情同手足,我們本來就是手足」,肯定了蔣孝嚴的蔣家血緣;蔣孝勇雖然反對蔣孝嚴歸宗,那一方面是因爲蔣方良還在世,一方面是氣憤蔣孝嚴爲李登輝所用,也從未否定蔣孝嚴的血統;蔣經國逝世後,也是蔣孝勇領着孝嚴孝慈去太平間瞻仰遺容。

如果蔣經國主觀上認爲孝嚴、孝慈不是他的孩子,蔣孝勇、蔣孝武不至於將錯就錯;堂堂一位國家元首,坐視整個臺灣把旁人當自己的私生子,這也是很難想像。所以「蔣經國1950年代就認爲孝嚴孝慈不是他的小孩」這個論點,站不住腳。

而就周玉蔻所言,1990年郭貽熹打電話給她,說自己跟孝嚴、孝慈纔是兄弟,也有一個明確的反證:周玉蔻拆穿了周玉蔻。

1998年,周玉蔻控訴自己爲黃義交墮胎,而黃義交不承認,周玉蔻對媒體說:「不承認並不代表事實就不存在呀!蔣經國當年對章亞若也不認帳」。周玉蔻既然以章亞若自比,可見直到1998年,周玉蔻都還是認爲孝嚴孝慈是經國後代,否則這樣的比喻,就沒意義了。

推論至此,周玉蔻說謊,蔣經國主觀上認定孝嚴孝慈是他的孩子,應無疑問,至於客觀上會不會是別人的,那就只能靠DNA。2002年蔣孝嚴要將身分證上的父親更改爲「蔣經國」,媒體報導戶政事務所希望以榮總保留的蔣經國血液樣本,直接與蔣孝嚴作DNA比對,但當時的蔣家家屬不同意,才以其他方式佐證。

可見,DNA比對的阻力不在蔣孝嚴這一方。其實蔣孝武走後,蔣家嫡系就與蔣孝嚴貌不合神離,若蔣孝嚴血統上不是經國後代,那麼同意DNA比對,可以說一了百了。也因此,既然連蔣家嫡系都不爭執蔣孝嚴的血統,旁人的質疑,就很難有力道了。

2016年炒作蔣家身世或許有其效果,但今天的蔣萬安,已經是一個獨立的政治品牌,他是蔣家後代有新聞性,他不是蔣家後代,新聞性只會更大。回顧選戰脈絡,身世議題對蔣萬安連「騷擾」都談不上,反而有點「做球」的感覺;既然綠營側翼就只有這一百零一招,那不如就好好地「欣賞表演」吧!(作者爲政治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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