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聯想 赤子之心怎變人面獸心

「蒼鷺與少年」全球熱賣，併入圍金球獎最佳動畫片。圖／甲上娛樂提供

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將登場，最近閒暇時都在觀看入圍影片。古人說，赤子之心珍貴而難得，是否走一段人生旅程後，所有的誠實、天真、慈悲都消失，成爲人面獸心？

宮崎駿拍了一部奇幻卡通「蒼鷺與少年」，入圍本屆奧斯卡。此乃不講反戰的反戰電影，除了開頭的東京空襲，燒死主角小男孩的母親，就沒再出現戰爭場面。小男孩全家搬去鄉下避難，父親再娶，小男孩自殘、不上學，他的幻想世界沒有父親、師長、甚至人類朋友，但華麗如愛麗絲夢遊的仙境，也如奧菲歐進冥府尋找死去的妻子，有隻蒼鷺領着男孩進入地下世界尋找亡母。

小男孩父親是軍火商，靠戰爭賺錢，宮崎駿沒讓這父親對兒子講解戰爭，卻安排小男孩目睹大羣鸚鵡踢正步，以及它們力挺的國王推倒一小塊積木而造成世界毀滅。電影結尾，二次大戰結束，小男孩將與家人返回東京，最後回望鄉下的房間一眼，面龐英俊，眼神凌厲，那難道是三島由紀夫遺作「豐饒之海」裡，性格陽剛的右派少年的眼神？

若問，究竟在哪個時間點，赤子心將被大人世界污染，另一部入圍影片「可憐的東西」試圖回答此問題。艾瑪史東飾演的女主角是瘋狂科學家的傑作，將嬰兒大腦縫進美豔女郎頭部，所以她天真、不矯情，聽到音樂想跳舞，看到貧民窟會流淚，會偷錢去施捨窮人。等她在外面世界探險一圈後返家，承襲瘋狂科學家衣鉢，第一件作品就是把山羊腦子縫進前夫頭裡，讓前夫爬在地上吃草。電影最諷刺在此，因爲前夫是軍官、有戰爭纔有權勢，與片中其他角色如狡猾的律師，甚至宮崎駿卡通裡的軍火商父親一般，他們在社會有頭有臉，人面獸心爬在地上，卻是最讓別人放心的時刻。

這陣子新聞常讓人想着，何時將有人推倒一顆不起眼的小積木，世界就開始分崩離析的骨牌效應？可怕的大王、偏執的政客，出生時也曾善良，究竟哪些讓他們變了？

面對撞船事件的人命能毫無同理心、毫無歉意，一味用民族主義上綱也不惜點燃戰火！又是哪些因素讓大官們處理外籍移工事務時竟聲稱考量膚色、種族、宗教信仰？時間軸空間軸上略略移動，會看見類似例子：戰場上趁飢餓民衆搶糧食直接開火，或爲爭霸找人打代理戰爭、一再否決停火決議，不勝枚舉。

檯面上這麼多人面獸心的大人，兒童幻想世界顯得迷人。孟子說：「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原來是這意思。拆掉心門外的高牆，或在牆內點一盞純良的心光，如此值得用電影、用各種藝術型式大書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