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歲男童被武術教練打死案”將開庭 其母:從沒說過“一年不去接你”
(原標題:“8歲男童被武術教練打死案”將開庭 其母:從沒說過“一年不去接你”)
安徽網消息,琦琦無力趴在地上,他生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再這樣,你媽媽說了,她一年都不會來接你了。”
“太殘忍了,我們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但是我們也永遠無法向孩子澄清了。”4月23日,在琦琦家中,父親翟春光隱忍着淚水說,等了10個多月,終於等來開庭。4月24日上午10時,琦琦被武術俱樂部教練毆打致死案,將由青島中院組織庭審,他希望能爲孩子討回一個公道。
圖爲琦琦的爸爸翟春光,他表示希望能爲孩子討回一個公道
“起訴書上寫每一次的鞭打都在20分鐘以上”
4月的青島,尤其雨後,氣溫還能感到涼意。23日下午,走過了一段嶗山區的盤山公路,大皖新聞記者來到翟春光家中。
臨近開庭,除了翟春光,還有幾位親戚、朋友也一起在家中,商量着明天的開庭旁聽事宜,但琦琦母親並不在。“孩子媽媽已經崩潰了,明天她也不會去,受不了這個刺激。”翟春光說,自己壓力也很大,但是,他不能也倒下,那樣,誰來爲孩子討公道呢。
事情發生在2023年的6月,距今10個多月過去了,對於當時的細節,在一遍一遍複述中,翟春光記得十分清晰,尤其孩子生前最後的那段視頻。“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即使在接到視頻時,也只是以爲孩子做錯事被‘教訓’了,讓多多注意孩子健康,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但沒想到,很快,翟春光就接到了“說孩子不行了的電話”。
“史某在電話裡說的支支吾吾的。”翟春光立即趕往醫院,孩子的狀況令他震驚,身上傷痕累累,手部、腿部、腳脖子,尤其大腿,烏黑髮紫。雖然醫生說,送來時,孩子至少已經死亡20分鐘,搶救手段也用了,但翟春光仍要求醫生再搶救,搶救,只是,再也搶救不回來了。
“看到孩子那樣,就知道肯定被打過了,而且還打得非常狠。” 翟春光說,當時同站在手術室門口的,還有史某和另外兩名被告人張某斌和李某丁,但當時,對方並沒有解釋什麼,而在搶救過程中,三名被告人被警方帶走。至今,翟春光沒有再見過三名被告人及史某。
視頻顯示,孩子渾身無力,摔倒在地
事後,翟春光看到了起訴書,那一個字一個字,紮在了翟春光的心頭。“孩子是遭受了教練多次毆打,每一次的鞭打都在20分鐘以上。”
屍檢報告顯示,琦琦系用鈍性物體多次打擊致廣泛軟組織挫傷導致創傷性休克並肺臟脂肪栓塞死亡。這個頗長又繞口的死因,翟春光在每一次發視頻或者接受採訪時,已經可以“脫口而出”。
“從沒說過‘媽媽一年不來接你’,媽媽非常愛你”
很多人關注到琦琦的案子,是因爲一段視頻。瘦弱的琦琦從坐着,又無力的趴倒在地上,一個女子聲音說,“你要再這樣的話,你媽剛纔說了,她這一年都不會來接你了,不用回家了。”琦琦微弱地說,“他剛纔踢到我了。”
翟春光說,這段“誅心”的視頻是史某當時發來的,話也是她說的。因爲這句話,琦琦媽媽一直深陷自責中,認爲自己把孩子給害了。“她說的這話,無形中把孩子的心理摧殘了,媽媽從來沒說過那句話,我們永遠也無法向孩子澄清,永遠也無法對孩子表達愧疚,告訴他,媽媽非常非常愛他。”
翟春光給記者拿出了琦琦小時候的照片
案發後,翟春光說家裡一切都被改變了,尤其是妻子。“已經崩潰了,患上了抑鬱症,她一直想跟着孩子一起去,每天都要有人守着她。”翟春光說,最初的夜晚,他根本不敢睡覺,妻子常常一個人夜裡“不見了”,有時候跑到兒子房間去哭,有時候甚至跑到家邊的山上去。
4月24日,案子就要一審開庭了。23日下午,大皖新聞記者陪同翟春光一起來到青島中院,他來爲家屬領取“旁聽證”。24日,他會和代理律師及幾名親屬一起進入法庭見證庭審。
開庭通知顯示,這一次,站上被告人席的共有三人,分別是張某斌、李某丁、張某豪,被指控的罪名是故意傷害罪。
“從重從嚴的判刑,這是我們最大的心願,也是告慰孩子的心願。”同時,翟春光還認爲,應該追究武術俱樂部法人代表史某的刑事責任,認爲史某也是參與者之一。
如今,琦琦仍躺在冰冷的殯儀館內,翟春光說,近一年來,他的壓力很大,這一次開庭,他沒有提出刑事附帶民事賠償,就希望能夠嚴懲三名被告人,希望儘快爲孩子討回公道,讓孩子入土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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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青島“8歲男童被武術教練毆打致死”一案將於4月24日開庭審理。22日,男童琦琦的爸爸翟先生向南都記者講述事件經過。他介紹,起初是被涉事俱樂部的文化課輔導吸引報名的,對方宣稱“無論你的孩子基礎有多差,在我們這裡都會發生質的變化”。但他沒想到,孩子第二次去上課就出事了。
翟先生透露,“(孩子)媽媽崩潰了,走不出來”。他現在找到了一份快遞工作養家,將年僅5歲的女兒交給孩子外公照顧。屆時他會參加庭審,“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當時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網傳視頻截圖
“宣稱讓文化課成績有質的變化”
“現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上班,孩子媽媽完全崩潰了,走不出來。”4月22日,翟先生向南都記者透露,孩子是在第二次去該俱樂部上課出的事。
他介紹,他所在的村莊是青島市嶗山區藍家莊,2023年4月左右,青島市崇德聚英武術運動俱樂部在隔壁村新開了一校區,該俱樂部在周圍村莊發放了大量傳單,並以“武術教學”“文化課輔導”“提供食宿”作爲賣點造勢宣傳。
於是,6月10日上午,翟先生帶孩子參加了這家學校的體驗課,“就是看孩子們武術表演”。翟先生實際上是被中文化課輔導吸引了,“琦琦平時寫作業拖拖拉拉的”,他希望能通過課外輔導提升孩子文化課成績,武術課反而不是他在意的。“他們說無論你的孩子基礎有多差,在我們這裡都會發生質的變化。”
體驗課結束後,翟先生便立即支付了一年課時報名費,共7680元,上課時間爲寒暑假以及平時的週六週日。“這只是學費,食宿需要另外支付每天100元。”
“回頭算算,一年接近要付2萬塊,這個費用真的很高,但是當時只是想着爲了孩子好,就沒想太多。”翟先生介紹稱,該校區是該俱樂部新開的分校區,學生人數不多。因此,孩子們會被校車統一送往城陽區的校區學習,這裡正是琦琦出事的地方。
城陽校區距離翟先生一家的住址大約30分鐘車程。在琦琦第一次去學習的時候,翟先生與妻子放心不下,便要求俱樂部的老師給他們彙報孩子的情況,老師發來的照片顯示,琦琦正在學校認真地“做試卷”。琦琦第一週上課回來後,也沒有任何的異常,並且由於新鮮感,他還向父母表現出對這種體驗的興趣。
“孩子第二次去上課就出事”
然而,在去年6月18日,琦琦第二次來到該俱樂部上課期間,意外悄然降臨。
當日12時40分左右,俱樂部老闆史某發來視頻稱,“你們的孩子平時在家也這樣嗎?這麼會裝樣子?我們可沒打他,這是他自己摔的。”視頻中,一名男子將琦琦放在板凳上,他看起來渾身無力,因坐不穩癱倒在地。翟先生的妻子看到視頻後,發現孩子臉色蒼白,手臂發黑,以爲是光線的問題,便沒特別在意,但仍提醒史某需要注意孩子的身體狀況。
“教練就在旁邊拍視頻,也不及時送到醫院救治。那時候孩子應該還有一口氣的,他們還在那裡擺拍。”
13時50分左右,史某再次發來視頻稱,“你的孩子叫不醒了”。翟先生與妻子看到視頻後十分着急,他們立即回撥電話詢問情況,然而卻無法再次撥通史某電話。
“那個時候學校也只是說叫不醒了,還沒有送去醫院。”隨後,翟先生與妻子立馬驅車前往俱樂部,快趕到時,對方又打來電話,說已經把孩子送到醫院了,正在搶救。
兩人又連忙趕去醫院。史某與教練等人在場,史某蹲在醫院地上大哭,翟先生與妻子重複向其詢問孩子出事的具體原因,對方卻始終沒有正面回答。
後來醫生告訴他們,琦琦送到醫院前20分鐘就沒了心跳和呼吸。翟先生事後曾專門測試過,從俱樂部到醫院,慢慢開車要10分鐘,快的話只要5分鐘。
翟先生告訴南都記者,後來屍檢報告顯示,琦琦系“用鈍性物體多次打擊致廣泛軟組織挫傷導致創傷性休克並肺臟脂肪栓塞死亡”。
青島市公安局城陽分局就男童死亡發佈的通報
三名教練因故意傷害罪被起訴
事發之後,翟先生曾聯繫該俱樂部多名學生的家長了解情況。“許多家長說,自己的孩子回家後身體上也有淤青,但覺得傷勢不是特別嚴重,覺得能接受,沒有追究。每個孩子都要經歷這麼一遭,教練毆打學生可能就是爲了馴服孩子,達到他們讓孩子幹什麼,孩子就幹什麼的目的。”
翟先生向南都記者回憶,琦琦生前是一個十分聽話的孩子,活潑但性格溫順,非常會照顧妹妹,在他們身邊充當着“暖男”的角色。平時兄妹二人調皮打鬧時,妹妹經常動手,他卻從來不會還手,只會向媽媽告狀;有時候學校下午加餐會發一些水果、牛奶、麪包,他也會帶回家和妹妹一起分享。
出事前,翟先生與妻子在家裡開了一個養殖場,出售跑山雞和土雞蛋,“現在沒法做了,(孩子)媽媽崩潰了,走不出來”。翟先生現在找到了一份快遞工作養家,將年僅5歲的女兒交給孩子外公照顧。
翟先生透露,目前孩子仍未下葬,“兇手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後,孩子才能入土”。
該案將於今年4月24日10時開庭審理。檢方此前以故意傷害罪起訴張某斌、張某豪、李某丁3名被告人。
翟先生稱,屆時他會參加庭審,“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當時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