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塊獎牌、衛冕冠軍、一金一鑽、歷史首金……關於她的奧運時刻

這是一個奧運冠軍放下一切,選擇重新開始的故事。

對張雨霏來說,這屆巴黎奧運會似乎尤爲艱難,時間橫跨整個巴黎奧運會的備戰週期。“怎麼這麼難啊,難過,是過不去的過,過不去。”回憶整個巴黎奧運會,她用了“難過”兩個字來概述。

具體而言,從兩年前的備戰開始,每一份努力都傾注了更多的心血,每一項準備都力求極致,她想讓比賽變得更加完美,成績更進一步,無論是更紮實的基礎訓練,還是更周密的團隊籌劃,她都是在爲奧運會做最好的準備。她的團隊更加嚴謹、緊密,數據顯示身體的各項指標完美,全面達標,但是,實際成績就是差了那麼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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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霏害怕自己在東京奧運會中以2分03秒86的成績征服了的那個200米蝶泳項目,甚至是恐懼。她也在心裡不斷強化着這個項目,她向周圍的人這樣介紹着,“200米蝶泳在游泳之中被稱爲鐵人項目之一,我很少有看到24歲以上的運動員還在遊200米蝶(泳)的。”的確,在200米蝶泳的賽道上,年輕、天賦與力量的經常碰撞交織出一幅幅令人歎爲觀止的畫卷,這個項目猶如爲那些天賦異稟的年輕戰士量身打造的競技場,每一次躍入水中,都是對自我極限的勇敢探索,無數一鳴驚人的故事,在這片水域中上演。3年前,23歲的張雨霏也同樣如此。

“我就是恐懼200米蝶(泳),我一直有(恐懼),一直有。”張雨霏說,甚至是和張雨霏最爲親近的“老爹”教練崔登榮都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話語能讓張雨霏放下這種恐懼。

恐懼的到底是什麼呢,是輸贏嗎?“是你根本不敢去比賽,害怕比賽。不再是輸贏本身的事情了,而是比賽之前。”張雨霏形容,“像是有一把刀要落下,這是最貼切的形容,你看得見,但是掌握不了它的方向。”東京奧運會也可以用這把刀形容,但那個時候刀鋒的軌跡清晰,容易駕馭,彷彿爲張雨霏量身定製,她拿起刀柄就刺向了終點。而現在,刀鋒已經變成了更爲複雜、懸而未決的存在,它就這麼直愣愣地擺在面前,讓人猶豫。要不要伸手接過這把刀,伸手握住的,是刀鋒還是刀柄?

所有選擇的重量都被匯聚到了賽前的最後一刻,艱難和挑戰也在這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張雨霏有很嚴重的痛經問題,她的例假在比賽當天到來。賽前三個小時左右的時候,張雨霏到達了比賽的熱身場所,她右半邊身體開始發麻,中醫做了適當的調整,但效果甚微。持續未退的發燒、突如其來的麻木感、突然造訪的生理期……多種情況摻雜在一起,距離比賽開始還有30分鐘,在嘗試了水中熱身的1000米後,她還是想要放棄這次比賽。“遊還是不遊”,兩個選項在腦海裡跳來跳去。“就當是一場告別吧”,兩天前“老爹”崔登榮的一句話就這麼出現在張雨霏的腦海裡。“去遊吧。”崔登榮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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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就是我們熟知的、完美且帶有遺憾的結局,本屆巴黎奧運會,張雨霏以1銀5銅的成績位列運動員個人獎牌榜第一。她有點遺憾,“要是換一個顏色多好。”張雨霏用“遺憾又完美”來總結自己的巴黎奧運會之行,遺憾是關於金牌的故事,那完美呢?“是50米自(由泳)比完那一刻。”張雨霏說,女子50米自由泳,對於拿獎牌她只抱了20%-30%的希望,但最終她摘得了一枚銅牌。

“你要接受,自己也是個人,是個人就會面臨各種各樣的狀況。以前知道這些道理,但是做不好,這屆巴黎奧運會之後,我也是經歷完才明白,自己不是常勝將軍,是一個人,人都會經歷失敗,人都不是完美的,所以一切也都是完美的。”

她似乎發現了另一個世界在向她敞開大門,是關於戰勝恐懼之後的故事,也是關於戰勝自己去迎接另一個豁然開朗的人生的故事。冠軍不僅僅站在獎臺之上。在巴黎奧運會結束之後,張雨霏想去冰島看一看,還想去一趟草原。“我想去看極光,我還想去草原上騎馬,體驗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天地廣闊,這位人生賽場上的“戰士”描述了一份關於自在與釋放、有無限可能的生命力量,這份力量如同初升的太陽,徐徐升起。那關於游泳呢?“誰知道呢,但我想,洛杉磯一定還會和大家相見。”她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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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夢突然覺得自己不會打球了。第二輪以2比3不敵羅馬尼亞選手斯佐科斯,輸掉法蘭克福冠軍賽那天,她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裡一個半小時,忍不住胃疼纔出來。無力感涌上來,隔着6小時時差,她問主管教練,“我是不是不太行了?”

那是2023年11月,距離巴黎奧運會只剩9個月時間,乒乓球女單參賽名單還懸而未決。對這位東京奧運會的冠軍來說,漫長的低谷期持續到那一刻,外戰失利之後,崩潰爆發了。她獨自回到酒店,黑着燈把自己關了4天。似乎只有在那個封閉的黑暗空間裡,不用面對自己,她才感到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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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東京奧運會拿到兩枚金牌之後,陳夢陷入了低谷期。困擾來自傷病,腰傷、頸椎、胳膊和肩。職業生涯陷入了一個怪圈,狀態不佳,比賽輸了,對自己失望,又要繼續下一場比賽,如此循環。

乒乓球是很快的運動,比賽太多了,多到她不記得每一場具體的時間;乒乓球又是很慢的運動,每一局比賽的勝負都被放大,無數眼睛關注着。外界的聲音也是負擔,她一度緊張到害怕進賽場,去機場也是壓力,不知道觀衆會喊出什麼,感覺輸了不行,贏了也不行。

東京奧運會意氣風發的狀態不再。“東京週期之前,站在賽場上,我覺得我肯定能贏下比賽,那種自信心在那會兒是沒有的,很無力。”

陳夢從零開始重建自己。這是一個不容易的過程,找到合適的康復師,戴上護腰,一天治療時間佔據了一半以上,一開始只能上場10分鐘,她有點接受不了。看着年輕的隊友們在球館,想練多少練多少,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她很羨慕。

逐漸恢復到20分鐘,40分鐘,120分鐘,可以維持一場比賽,情緒也平穩了下來。有一天她突然覺得護腰開始影響她了,“運動員有那種心理,覺得好轉一點就想嘗試,再嘗試。”儘管康復師擔心,她還是摘掉了護腰,久違的,流暢的感覺回來了。

重拾信心是在今年2月的釜山世乒賽,女子團體決賽的決勝盤,對陣日本小將張本美和,陳夢的勝負決定了這場比賽的輸贏。首局告負的情況下,她多次變化發球拿到關鍵分,最終拿到了這一塊金牌,這是一場艱難的勝利,賽後幾個女孩都哭了,陳夢也對自己的職業生涯產生了新的理解:“現在雖然不是我狀態最好的時候,但我可以通過對比賽的閱讀能力、多年的比賽經驗拿下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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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東京奧運會的時候,她總是抑制不住,會酣暢淋漓地表達開心,那麼在2024年的巴黎奧運會的賽場上,經歷了許多之後的陳夢,即便內心起伏,外表看來,大多數時候她是沉靜的。

東京奧運會正值疫情期間,害怕被感染,她第一次進奧運村,好奇又不敢多看。一些歐美國家的運動員進餐廳,會歡呼甚至跳舞,她偶爾擡頭看一眼,想到不能分心,趕緊低頭繼續吃飯。回想那樣的氛圍,是有些壓抑的。

這一趟巴黎奧運之旅,陳夢鬆弛多了,帶了面膜,還有各種茶,雖然完全沒時間,只泡了一次。進奧運村的第一天就和乒乓球女隊的隊友們逛了一圈,開心地拍了合照。彌補了東京的遺憾,好奇心完全得到滿足。奧運村有無酒精的啤酒、陽光沙灘一樣的地方擺着躺椅,大屏幕循環播放比賽,她去郵局買了紀念郵票,蓋上開幕式當天的郵戳。

“上一屆的感覺是一定要拿冠軍,目標非常堅定。這屆更多的是享受賽場,盡情拼每一場比賽,多感受它的氛圍。”乒乓球的賽程尤其漫長,從開頭比到了結尾,運動員們過着早出晚歸的日子,有天出門陳夢甚至看到月亮還掛在天上。時間臨近決賽,怎麼可能沒有期待衛冕的心呢?

決賽那天,陳夢又緊張了,周圍的聲音喊得很兇,她第一個球就“自殺”了。第一局完全沒有融入賽場,好像身體沒有活動開,整個人反應都是慢半拍的,4:11輸了。第二局開始前,她坐在臺下,對自己說,第一局輸得這麼狼狽,第二局也做好被打得狼狽的準備,降低心理預期。

第二局開始,每贏一個球,她就使勁喊一聲,多給自己一些釋放。一開始是硬喊,也聽不見自己的喊聲。慢慢融入賽場,她感覺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自己的每一聲吶喊,我都能聽見,原來自己吶喊的聲音這麼大。”

賽場上嘈雜的環境把她作爲運動員的鬥志和潛力完全激發出來,“戰鬥力是100分,甚至比那還要高。”進入第三局,大比分1:1,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上。一個關鍵球,特別大的角度,幾乎是本能地,她撲過去一下接住了。

“高度集中的時候,整個反應是比日常要快的。當時我就覺得,哇塞,可能這兩年這樣的球我從來沒撲過去過,一下感覺就不一樣了。”這個關鍵球過後,她逐漸找到了狀態。比賽進入她的節奏,球的落點不斷變換,11:4、9:11、11:9、11:6,總比分4:2__逆轉,她成功衛冕。最後一球落地,她高舉雙臂,長長地吶喊了一聲,隨後安靜地收拍子,拿國旗,微笑着,把一個吻留在了鏡頭上。“那一刻,我其實在享受在賽場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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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她獨自看着這枚金牌,有種意猶未盡的心情。“現在想想都意猶未盡。”拍攝這天早上,她突然意識到,剛好距離拿冠軍那天整整一個月。“時間過得太快了。就感覺運動員這4年其實付出了太多太多,賽場上就那麼一會兒比完了。冠軍只有一個,但每個人都付出了很多,運動員都太不容易了,每個項目都是。”

如果說女單的金牌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標,女子團體賽的勝利讓陳夢感受到,爲團體、國家、隊友戰鬥在場上。“雙打配合,當兩個人融爲一個人的時候,實力會更強。在場上,我能感受到兩個人必勝的決心。”關球得分,她抱住女雙隊友王曼昱,兩個人都哭了。

奧運比賽中,在看不見的地方,乒乓球女隊的陪練隊友們也付出了許多,和她們一樣6點就要出發去奧運村,說到這些,陳夢覺得無比溫暖。

女子團體乒乓球賽結束後,陳夢走在混合採訪區,熟悉的記者說,第一次看到她笑了,“那一刻忽然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一切都結束了。上領獎臺之前,女孩們冒出各種點子,增加一點儀式感,她提議咬一下金牌,孫穎莎說上臺之前跺三下腳。這也是屬於她和她們的奧運時刻。那一刻,除了看着國旗升起特別想哭,她還發現,“原來奧運金牌不是純金的呀!”

和混雙隊友鄭思維在賽場上常常情緒外露不同,大多數時候,黃雅瓊表情平靜,看不出情緒起伏,即使在世界級的大賽上,她通常也是冷靜的,贏完球只是小小地握拳揮一下手臂。“不夠霸氣,沒有給對手一些威懾”,以前教練這樣評價過她,她睜着大眼睛簡單思考了一下,“很多時候我不太會通過肢體和表情表露情緒,可能跟性格有關,我比較佛系。”在頂尖的運動員裡,這樣的性格不多見,競技體育通常需要對勝利強烈的渴望。

然而,在巴黎奧運會的第一場小組賽上,黃雅瓊少見地宣泄了一下。對陣東道主法國,進入第二局,比分膠着地到達19:20,暫時落後,進入對方的局點。對手連續殺球、吊球,她和搭檔飛身救球,跌坐在地上防守,製造進攻機會,來回持續了八十多拍。

回想那個時刻,觀衆席上主場法國觀衆山呼海嘯般的加油聲變成了靜音,她眼裡只有那顆球,最後一記扣殺,“啪”,對方沒能防住。拿下關鍵一分,她長喊了一聲,“很爽,覺得終於拿下來了。每一個多拍都是一個信心的增長——你怎麼打都贏不過我們。”

過去3年,黃雅瓊和鄭思維拿下了所有國際大賽的混雙冠軍,世界排名第一,勝利版圖上就差最後一塊——奧運會金牌。3年前的東京奧運會,他們輸給了同樣來自中國的隊友。此後兩人經歷了拆隊、重組,再度磨合。出征巴黎這一年,黃雅瓊剛度過她的30歲生日,這次想贏的心尤其強烈。

“我把它當成自己的最後一屆奧運會,信念感非常強,就是要去拿這一塊金牌,完成這個夢想。最後一塊拼圖能不能拼上,就看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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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之一決賽,再次遇上東京奧運會擊敗過他們的對手,也是中國隊隊友黃東萍,不同的是,這次對面的搭檔換成了00後小將馮彥哲。3年前的畫面在她腦中閃過,不再是心理障礙,她告訴自己,現在的我和3年前不一樣了,沒有什麼可怕的,拼就是了。

回看每一場的比分,羽毛球混雙大概是不需要觀衆太過擔心的項目,黃雅瓊和搭檔一路殺到決賽,都是2:0大比分直落對手。不過黃雅瓊本人並不覺得輕鬆,上場前,在腦中反覆演練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有的隊可能打“瘋”了,有的隊防守太過堅固等等。“奧運會最容易爆冷、出黑馬,賽前還開玩笑說不要折在小組賽了。我們能做的就是時刻保持嚴謹、有壓力的狀態。”

在決賽場上,一向冷靜的人,情緒突然有了微妙的波動。對面是以防守見長的韓國隊,一開局就是連續的多拍,每一拍都是持久戰,剛過11分,黃雅瓊冒出一個念頭,想比賽快點結束下場。“對手比較頑強,其實當下我感受到了壓力,不想去承受這種緊張的情緒。”她趕緊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有雜念,不能讓雜念影響我的出球和狀態,讓對方找到破綻。”

對於制勝的球,黃雅瓊已經不太能回憶起來,總之,那是一場非常滿意的勝利。最後一顆球落下,她一下躺倒在球場上,耳邊什麼都聽不見,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哇結束了。喜悅涌上來,腦袋懵懵的,是不是真的圓夢了?她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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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頒獎的時候,她和搭檔鄭思維對視了一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領獎臺上,他們互相整理對方金牌的綬帶,那是屬於她的奧運瞬間。東京奧運會由於疫情的關係,現場沒有觀衆,工作人員需要和選手保持社交距離,獎牌也是隻能我們爲彼此佩戴,那是一個比較遺憾、落寞的記憶,過了3年,記憶又重新涌現。鄭思維提出在巴黎再來一次,我想,嗨,你小子還真有儀式感,也一下get到了他的點。”

這是屬於運動員之間的惺惺相惜,在巴黎奧運會,有過許多這樣的時刻,黃雅瓊尤其被一段女孩之間的友誼所觸動。羽毛球女單的頒獎儀式上,何冰嬌一手握着銀牌,一手握着西班牙奧委會的徽章——她的半決賽對手、西班牙選手馬林因傷遺憾退賽。她後來聽何冰嬌講,“感到很心痛也非常可惜,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

結束這一次巴黎奧運之旅,黃雅瓊的人生和運動生涯即將邁入新的階段。“後面就是快樂羽毛球了,我很愛打球帶來的對抗感。不會什麼比賽都參加,也需要找動力平衡一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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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歲在巴黎,黃雅瓊的職業生涯和人生都收穫了圓滿。除了金牌,一下領獎臺她就收穫了一場舉世矚目的求婚,儘管兩個人都是懵的,花還遲到了一分鐘……她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對方也一直緊張流汗,不過依舊是充滿幸福的回憶。“在巴黎的賽場,我拿到奧運金牌,我的人生也向前邁進了一步,雙重意義上都在巴黎留下了一個好的記憶。”

巴黎奧運會留給馮雨兩個終身難忘的時刻,一個是旗手時刻,一個是奪冠時刻。

出發去巴黎的前一天,馮雨在訓練班車上接到教練電話,說,她有可能被選爲旗手。

“旗手?什麼旗手?”她沒有反應過來。是奧運會開幕式旗手,2006年,第一位中國奧運女旗手誕生,至今共有7位,常由羽毛球、乒乓球、排球等熱門項目運動員擔任。花樣游泳隊隊長馮雨是第8位。

消息正式公佈的那天晚上,馮雨看到社交媒體上的留言:爲什麼是馮雨?馮雨是誰?教練和她開玩笑,給她看一張截圖:馮雨,一個熱愛足球的年輕人。

“因爲花樣游泳並不是熱門的項目,我又是一名團體運動員。”馮雨也想過,爲什麼是自己?她性格內斂,四歲半開始練花樣游泳時,常常因爲害怕和體弱,在訓練時排名靠後。直到隊裡組織去北京英東遊泳館看了一場花樣游泳比賽,她纔對這個項目建立起真正的認知,並且感受到它的魅力——協作與美。隨着身體長開,體能強化,2015年,年僅16歲的馮雨入選國家隊。2022年,成爲隊長。

馮雨最終沒想明白爲什麼自己是旗手,但“有質疑,會好奇,這樣挺好的。大家可能會去搜索,借這個機會來關注我們的項目”。馮雨有着極強的集體榮譽感,她喜歡花遊的團體項目,一個重要原因正是它需要默契,不同個性的人朝夕相處,又朝着一處使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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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7月26日晚上7點30分,巴黎奧運會開幕。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那面旗後,馮雨才發現旗杆巨長。那天是雨天,下午上船後,雨又越下越大,旗身被雨水完全打溼,卷作一團。雨水順着旗杆流下來,經過船身,匯入塞納河。

她能感覺到旗在變得越來越沉,風向多變,試圖保持旗面時刻展開是很困難的。但,“拿起來了,就不想放下。”馮雨說,每當經過其他遊船和岸邊觀衆,她就使勁揮舞旗杆,“我在前面揮舞着這面旗幟,身後是中國代表團,當時就感覺,我像是在舉着一面戰旗。”

這是馮雨參加的第二屆奧運會。2021年,在東京,因爲新冠疫情而沒有觀衆到場。一年半後,世界泳聯執行新版花樣游泳規則,其中最重要的是,任何一位運動員在比賽中的失誤,都將使整個隊伍申報的動作難度分值降至基準分,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因此在巴黎週期,訓練更辛苦,隊員們出現骨折、骨裂的情況也比以往更多。這也增加了馮雨內心的不確定:“可能身體已經做好準備,心裡總是不敢去深想,規則變化帶來的壓力其實對我們來說變得更大了,平時的訓練好像練到了,但又好像沒練到。”

馮雨喜歡看書,尤其長篇小說。訓練枯燥疲乏,或者不安時,她會想到自己讀到過的一句話:耐心不是毅力帶來的結果,而是具有長遠目標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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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幕式結束13天后,花樣游泳集體項目的最後一個項目在巴黎奧林匹克水上運動中心進行。在相鄰的泳池裡將要舉行跳水比賽,賽場裡很熱鬧,和上一屆截然不同。

然而,馮雨感到這是自己最不緊張的一次。她和其他7名隊友齊步走上賽場,翻身入水,呈獻了一場完美表演。一種從未出現過的感受從她心裡升騰起來:“真的非常享受這個舞臺,平靜,愉悅,舒暢。”

上岸後,她略有些緊張地朝評委席望了一眼,看起來沒有出現爭論。很快,結果公佈。全場響起掌聲和歡呼聲,她們以總分第一的成績摘得金牌。那是中國代表團在巴黎奧運會獲得的第24枚金牌,也是奧運參賽歷史上,中國代表團的首枚花樣游泳金牌。

現在回想起來,馮雨冷靜許多,“獲得金牌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不管是體育競技,還是人生,最終的結果其實不那麼重要,去享受過程就好。”

本期內容收錄於《世界時裝之苑ELLE》24年10月刊,雜誌購買可點擊文末左下角“閱讀原文”。

攝影:小剛(張雨霏、馮雨)、

任申雲(陳夢)、楊錦龍(黃雅瓊)

造型:KIDD JI(張雨霏、馮雨)、

張珊ZORA(陳夢)、曼妮(黃雅瓊)

化妝:王茜

髮型:劉濤(張雨霏、馮雨、陳夢)、

延鬆(黃雅瓊)

撰文:格林、小包

編輯:JY、KIKO、JIAWEI

設計:SHU

製片:KETCHUP STUDIO、火火

服裝助理:燕燕、大包紙、X、凱雯、丹丹

微信設計:Mika Z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