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週年啓示／成敗系一人、黨路線模糊　民衆黨能擺脫「時力困境」？

▲時代力量檢討報告發布記者會。（圖／時代力量提供）

記者杜冠霖／臺北報導

民衆黨今（3日）迎來5週年黨慶，5年前時任臺北市長柯文哲登高一呼成立臺灣民衆黨，成爲藍綠外的第三勢力，政黨聲勢更在2024年總統大選達到鼎沸，雖未擺脫「老三」命運，但在國會一舉斬獲8席，然而，最新政大民調，出現創黨以來最低的6.1%支持度。作爲第三勢力，另一政黨時代力量順着太陽花學運鵲聲而起，也曾在大選中奪下5席立委，但在10年後的2024大選重挫，也面臨支持度「滑鐵盧」命運，民衆黨是作爲政壇冉冉升起的新星持續發光，還是像流星般一閃而逝，或許時代力量的發展脈絡能提供一些線索。

時代力量在2024大選遭到空前挫敗，選後半年，時力發表萬字檢討報告，主要針對黨內物質基礎、財政收支的情況及權力規則做檢討，報告也顯示，目前時力有效黨員僅1090人，超過6200個黨員已經離開，「每7個時力黨員，有6個沒能留下來。」人力，或者說有政治潛能、選舉才華的人力，會是第三勢力最大考驗。

時代力量決策委員胡堞就坦言，黨內存在嚴重的人才流失問題。而曾代表時代力量參選，如今還留在政治領域的比例，竟還高於保有時代力量黨籍者，顯然，政黨實力委靡，讓有能力參選者都選擇掛冠求去，黨難以留住人才。

相較時代力量，民衆黨則明顯重兵壓陣縣市首長及總統大選，不管在地方或中央，都試圖取得政權，透過行政資源「養兵」、「練兵」 以維持甚至擴大政黨實力，然而，雖出發點不同，但民衆黨面臨與時代力量一樣的問題，在2022縣市首長大選中，僅前新竹市長高虹安靠着「藍白合」拿下新竹市，如今碩果僅存的高又因涉貪案被停職，形同培養4年、並在2022投入的立委人才全軍覆沒。若說時力人才是隨時出走的稀有財、民衆黨人力更像是單純的耗材。

此外，柯文哲爲了2026的佈局，先前喊出全國議員席次「N+1」的目標，主張現有民衆黨議員的區域，再加提名1席，沒有議員的區域，勇敢提名1席，但據瞭解，此案可能已胎死腹中，除了黨內反彈，是否能尋覓足夠人才也是難題。

對於兩黨人力結構，時代力量黨主席王婉諭表示，時代力量跟民衆黨的不同是非常明確的。時代力量是一羣人因爲追求理想而聚在一起，民衆黨是一羣人因爲權力的力學效應而撞在一起。王也坦言，這當然是有優劣勢之別，民衆黨短短几年走到現在國會第三大黨的位置，有金錢、有人力資源；相較之下，今年選舉後，失去政黨補助款的時代力量，確實走得比較辛苦。

時代力量的檢討書中也提到「明星政黨」所面臨的困境，同樣是以政治明星帶頭成立的兩個政黨，有趣的是兩黨的「政治明星」都有立委黃國昌，但帶頭者聲量再大，也有淡季、衰退期，若遇到爭端導致聲勢低迷，政黨也將受到嚴重衝擊，也都因爲黨內規章不嚴謹、甚可以說因人設事，讓政黨狀態並不穩定。

王婉諭表示，很多政黨的開始，確實來自於政治明星。但一個政黨想走得長久，最重要的還是一羣人，對於國家社會有共同的想像，「理念，是最大的資產。建立好論述跟主張，端出好的菜色，才能點燃支持者的熱情。」

王認爲，從過去經驗來看，政黨不能有高於所有人，不能挑戰的神，否則一定會垮。政黨的每一個人，要能夠提出意見，互相檢討求進步，「民衆黨過去有一個神，現在又請了一個外來種，神跟神會鬥爭，神跟人也會鬥爭，會非常慘烈。」

胡堞也指出，過去時代力量的集體領導制度存在問題，導致多數派聲音壓制少數派意見。決策委員與黨員代表的雙軌制，以及不合理的選舉制度，導致黨內民主受損。這種錯誤的機制讓黨內出現了嚴重的內部爭吵和權力鬥爭。相同的狀況似乎也出現在民衆黨身上，民衆黨成立雖只有短短5年，但不可諱言，內鬥的傳聞也從未消停過。

兩黨對於國會的定位也不同，時代力量自創黨之初，就將重心擺在國會選舉，在議題經營、立法工作部分着墨更多，各項議題上時代力量明顯偏左派，例如民生、司法議題上，會選擇站在執政黨對立面，但國防、統獨議題，則選擇與執政黨站在一起；而國會於民衆黨而言更像是練功場，將看好的人才丟入、爭取更多聲量，做好一切準備隨時「向上發展」，並選擇直接站在執政黨對立面，「絕對的反對黨」是目前走向及大選搶票策略。

對於時力路線，王婉諭表示，抗中保臺的在野黨。對外團結抗中，國防外交跟綠的路線比較接近，跟藍白距離比較遠；對內監督保臺，對於執政黨向建商財團靠攏，當然不能認同，不論藍綠還是主打新政治的白，他們都向建商財團靠攏，「誰犯錯我們就檢討誰，罵綠變小藍，罵藍變小綠，這是我們的命運，但我們不在乎這些聲音。」

至於如何評價民衆黨的國會表現？王婉諭評論，藍綠不過半的狀況下，民衆黨的8席委員，應該要扮演推進器跟煞車皮：進步法案，推一把，糟糕的法案，需要幫忙踩煞車。但真實情況是，自稱關鍵少數的民衆黨，變成國民黨的附隨組織，面對爭議法案，不敢跟國民黨一起投票，就缺席暗助國民黨。

王也直接點名，黃國昌在立場上昨是今非、雙重標準的部分：過去最在乎「委員會中心主義」的他，卻可以在國會改革法案上，與國民黨聯手，不顧立法程序、逐條討論，光速立法；他把圖利說成不是貪污，對高虹安的貪污犯行沒有任何批判，只有黨派，沒有是非，爲求國民黨禮讓他選市長，把8席立委帶到莫名其妙、讓人失望的地方。

也許是知道民衆黨被稱爲「傅隨組織」，對黨的發展大傷，柯文哲今黨慶大會上致詞時便強調，民衆黨非小藍小綠，民衆黨要取回政黨主體性，未來會在政策上主動出擊，然後看國民黨與民進黨要不要跟隨。這番話意即在向藍綠喊話，民衆黨要成關鍵少數。不過現實政治也有其殘酷之處，民進黨因過往合作經驗採取強勢作爲，一旦藍綠都不甩白，這個關鍵少數完全起不了作用。白營最後會不會又完全倒向藍營，成爲他們很不願意當的「小藍」，更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