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歲的戴威爲什麼不能當老大?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這是信任的紀元,這是懷疑的紀元;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的春日,這是失望的冬日;我們面前應有盡有,我們面前一無所有;我們都將直上天堂,我們都將直下地獄。

——狄更斯《雙城記》

文|彭麗慧 孟倩

編輯|章劍鋒

“希望戴威低下頭的那天,他的手裡還能握有談判籌碼。”投資人Justin說。

“創始人想要把控公司的獨立運營權,這難道有錯嗎?”戴威擁戴者反問記者。

“程維可以當老大,戴威爲什麼就不可以?”ofo一位前員工說。

起時,投資人競相追逐衆星捧月;落時,連想賣個好價錢都困難。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ofo的最終命運,將以什麼樣的圖景出現?

27歲的ofo創始人戴威大幅度的人生劇變背後究竟有着怎樣的源起?如今在富豪排行榜上,他的身家爲30億元,但他還能保住這些財富嗎?

本站科技“後廠村7號”欄目記者經過艱難的採訪和接觸,以管窺豹,對戴威、ofo公司在危機前後的負重生存加以聚焦、觀察。

資本“爸爸”的大腿不好抱

2016年歲末的一天,戴威明確拒絕了程維。他無法接受滴滴把ofo賣給摩拜的建議。即便此時ofo的訂單量只有摩拜的三分之一。

當然,ofo不想賣,摩拜同樣也不想買。

不過對戴威來說,這樣拒絕投資方的場景,並不是個例。

2016年5月,經ofo的A輪投資方金沙江創投合夥人朱嘯虎牽線,戴威和曾主導騰訊投資滴滴案的騰訊投資合夥人夏堯已經認識兩個月,此前兩人聊得頗爲愉快,騰訊投資部也已經排了ofo的 IC(投委會),很大可能會在ofo B輪融資進入。

但在ofo要不要入城的問題上兩人產生了分歧。夏堯曾三次勸說ofo入城,均被戴威秒拒。這非但沒有說服戴威,反而被戴威認爲騰訊在投資ofo上有顧慮。

戴威認爲ofo的校園模式基本跑通且開始盈利,這給了他足夠的自信,“要不然騰訊C輪再投吧,讓經緯先進我們的B輪。”

但是,在ofo拿到經緯領投的B輪融資一個月後,騰訊轉而參投了摩拜的C輪,此後領投了摩拜的D、E輪。錯過騰訊投資,錯過進城的最佳時機,在競爭的關鍵節點,ofo把行業老大機會拱手讓給了競爭對手摩拜,從而陷入了被動境地。

戴威和資本的關係,也進入了微妙的階段。

在資本面前,戴威曾經有過幻想和感激,他單純過。最早融資的時候,戴威連條款都不談判,覺得資本能投錢就是恩德。但經歷了和資本的多輪博弈後,他的心態上發生了變化,“這是對公司的不負責任,是一種弱勢”。

2016年10月,當滴滴通過C輪融資首次進入ofo,成爲第一大股東,ofo人不無歡悅。

“滴滴來了,‘爸爸’來了,‘大腿’來了。最早的時候ofo還是很包容的,認爲滴滴能夠給公司帶來一些積極的變化,當然還有資源支持。”OFO原職員科科對後廠村7號記者說,但滴滴入局後,事態迅速發生變化。“他們要得太多了,我們肯定不能答應啊。”

滴滴要的控制權,戴威是最不能答應的。2017年冬天戴威把滴滴派駐ofo的三位高管付強等人驅逐出局。

2017年7月26日,原滴滴高級副總裁付強加入ofo小黃車擔任執行總裁。據科科透露,付強等人入駐ofo帶來比較正向的東西,比如規範財務,縮緊日常支出。但具體到幾百塊錢的報銷審批權限都要收歸CEO層面,引起了不少員工的反感。ofo人由此產生了滴滴系不信任自己、甚至滴滴人想要奪權的敵對心理。

資本的冰冷,其實早在2017年6月,戴威已經見識到了。

每天夜裡三點,戴威會準時收到本科室友、分管供應鏈的薛鼎的電話,“供應商坐在辦公室不走,要鬧事了,今天一定要付錢,要不明天上新聞了!”

讓戴威崩潰的是,ofo的賬上卻只有5個億,但應付賬款卻是22個億。已經談好的7個億美金的融資在董事會層面上被卡住,無法進入。

“ofo內憂外患,股東卻不簽字,反而先談業務,談流量怎麼分,支付比例怎麼搞。這讓戴威怎麼想?”據接近ofo核心高層人士透露,2017年6月底,ofo一度揹負着十幾億的鉅額債務,爲了讓新一輪融資順利進入,戴威壓力大到只得跑到各個“爸爸”的辦公室裡“哭求”,請他們簽字放行融資。

而實在扛不住的戴威已經在2017年6月初一腳踩下ofo全速前進的剎車,決定斷掉供應鏈的生產。

據後廠村七號記者瞭解,這筆7億美元的融資直到7月中下旬才進來。也就是後來媒體報道的E輪融資7億美金。

到了2017年底,其時,共享單車競爭更加白熱化,各家賬上都是鉅額的虧損。摩拜和ofo的投資人力推合併。類似的行業老大老二的合併在互聯網歷史上已經多有發生。58同城和趕集網、美團和大衆點評、攜程和去哪兒,投資人套現走人,行業老二的創始團隊拿錢出局。

但是這樣的套路,戴威拒絕走。在摩拜和ofo合併建議方案中,滴滴要成爲合併後公司的控制者,戴威拒絕了合併方案。戴威曾經在公開場合喊話:資本要尊重創業者的理想。朱嘯虎力推ofo和摩拜合併失敗後,向阿里轉讓了持有股權,退出ofo,以實際行動迴應戴威。在一些報道的版本里的描述裡,把戴威描述成,把自己的權益凌駕在所有投資人的權益之上。

戴威努力自救。2017年10月和2018年3月,阿里巴巴及旗下螞蟻金服先後投資ofo,這被輿論視爲戴威有意借阿里巴巴系之手來制衡滴滴。

但據本站科技後廠村7號記者瞭解,三者之間,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二對一的敵手關係,很難平衡和駕御。

“當摩拜沒有聲量之後,變成了ofo跟阿里的意志和滴滴的意志之間的競爭。阿里是很精明的,他會支持ofo,但是同時滴滴也會爭取阿里的協同。滴滴和阿里都是成熟而世故的那種公司。”ofo前員工陳成(化名)說。

戴威曾在北大光華管理學院的課堂上講到,他們與巨頭共舞,處於一種夾縫中求生存的境地,需要很強的心理抗壓能力與周旋溝通的能力。

時間進入9月,多位投資界人士認爲,滴滴與ofo的收購和合理價格在10億—15億美元區間,遠低於摩拜賣身27億美元的價格,也和阿里入股ofo的28億美元估值縮水一半。如果不趕在冬天來臨前順利出售,ofo的收購價格還會繼續降低。但目前的困境是,不是戴威不想賣,是誰願意接手,和願意出多少錢買的問題。

沒能和摩拜合併,在ofo人看來,是一個極大的遺憾,“假如我們跟摩拜合併了,有可能就已經結束戰爭,開始盈利了,後面就沒有哈羅單車什麼事了。”

ofo前中層張一(化名)也對後廠村7號記者說,如果兩家合併,可以結束惡性競爭大量燒錢所導致的無法盈利狀況,實現自我造血,那樣的話,不需要被人收購就能實現生存,也可以避免阿里、滴滴等資方入局後所產生的瘋狂角力的局面。

據稱,戴威最佩服的企業是今日頭條。過去幾年,今日頭條在BAT的圍剿中發展成爲750億美元的小巨頭。ofo職員陳成對本站科技後廠村7號記者說,戴威的願望就一條,希望投資人進入ofo,能保證ofo獨立發展,保留創始團隊的一票否決權。

“程維能當老大,戴威爲什麼就不能當老大?創始人想要把控公司的獨立運營權,難道這有錯麼?” 戴威的擁戴者反問記者。

但摩拜的創始人胡瑋煒比戴威更早認清了現實和理想的差距。2018年的春天,在美團收購摩拜收購談判桌上,胡瑋煒投了贊成票,第二天一句“資本是助推你的,但是最後,其實你都要還回去”在朋友圈刷屏。

在與資本博弈中,戴威手上還有多少籌碼,不得而知。有ofo的前職員向本站科技後廠村7號記者透露,目前戴威和滴滴、阿里等資方的關係進入緩和期,出現了一種“奇妙的平衡”。一位ofo前員工說,捆綁在一起玉石同焚未必是資本想要的結果,“想一想也很好理解,滴滴投入我們那麼多錢,它肯定不會想ofo做死。”

但有另外的聲音說,“滴滴在5月和7月兩次撤回收購方案,企圖伺機超低價接盤,而拖得時間越久,對滴滴越有利,對ofo越不利。”

跛着腳 的公司治理

“我記得你這個夢想,那麼我今天就告訴你,你的這個夢想實現了。”

2017年2月的ofo年會,年輕的戴老闆在臺上當着三千名ofo員工的面,突然對李想(化名)說出這句話,並現場送給李想一輛夢寐以求的牧馬人時,臺下先是鴉雀無聲,繼之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李想作爲ofo最早在三名員工之一,經常被內部人戲稱爲“老三狗”,最大的夢想就是開着一輛牧馬人去拉薩。他沒想到,自己不經意間提及的一個夢想,居然就這樣被戴威記住,並且幫他實現了。

緊接着,酒酣耳熱的戴威放出一另顆炸彈,授予陳正江o-hero獎,並獎勵期權100萬。陳正江2014年底就加入了ofo,是公司前五號員工,巧的是2018年10月22日,陳正江代替戴威成爲ofo運營主體公司的法人。

隨後,十佳員工、十佳領導、十佳黨員等獎項被戴威親自陸續頒出。

在這天夜裡1、2點,開懷暢飲過後的戴威又在微信羣、QQ羣、釘釘羣裡,輪番發紅包。

“特別開心,特別嗨,很像個小孩。其實當時ofo賬上也沒有多少錢,但這樣的人其實很有魅力。”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ofo前員工科科說,那個夜晚帶給他的感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但這在與戴威年齡相差並不大的ofo前員工正廷(化名)看來“這雖然是一種讓人感到愉快的文化,但不是一個特別好的商業文化。”他認爲ofo早期的文化氛圍,就像戴威在北大當學生會主席一樣,有着較濃厚的學生組織氣息,隨性、鬆散、粗放、缺少治理章法。

“你如此年輕就執掌獨角獸,遇到過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當年正廷去參加ofo面試,向戴威諮詢。戴威坐直身體,給到的回答非常自信,“我並不認爲在個人能力、做事能力上甚至融資能力上有問題,如果一定說有問題,那就是在管理上。”

結果戴威一語成讖。

一些ofo早期員工,憑藉着早年和五位創始人一起打過江山的資歷,躋身高層,成爲一個team的領導。

ofo底層員工卻私下把這類領導稱爲“泥腿子”。

“他們大多都是大學剛畢業,並沒什麼經驗,都是憑着想象力去打拼。但隨着ofo的快速發展,這些人的能力其實已經跟不上公司的發展。僅僅是因爲進入公司早就成爲領導,這對於其他後進的有能力的員工來說是不公平的。”正廷表示,這在ofo早期是普遍存在的問題。

同時,ofo的管理並不能讓張一認可,他看到ofo的內部鬥爭比一般公司還要嚴重,內部架構高度重疊,本應該是一個部門做的事情,但在ofo可能會有三四個部門同時去做,“由於大家想邀功、想搶功,導致很多事情做不下去。”這也是他很快離開ofo的原因。

隨着公司業務規模的擴大,很多員工已經發現公司的組織、管理、制度已經跟不上ofo的發展規模。

但ofo人說,戴威“對一些很複雜的內部關係,可能並不是認知得很清楚,沒有及時的去管控。”

再回到那個ofo員工激動的年會上,除了送牧馬人、送期權、送獎勵外,戴威還親自爲十位優秀員工頒發了“優秀員工證書。”當然也給每人額外獎勵了四個月的工資。

但滑稽的是,一個月後,精挑細選十位優秀員工中的三位被開除。原因是數據作假、貪污。

戴威曾認爲公司最可能出問題的地方——管理,真的出了問題。

於是,從2017年2月起,一批職業經理人開始逐漸進入ofo內部,再經過一個季度的緩衝後,2017年中旬,中層崗位開始大更新換代,組織架構、流程制度等也進入大規模調整期。

而當年ofo員工嘴裡的那批“泥腿子”也被戴威調去創新業務部門,現在已基本走光。

這個變動被戴威稱之爲“創業以來最大的調整和變化。”他把這段經歷用“大慈若惡”一詞來形容。“有時候你覺得給他一些機會試一試,這種看起來所謂比較善良比較nice(的做法)。其實你害了這個人也害了公司。”

不過直到現在,戴威在管理上的問題依然被同行詬病。

今年九月ofo內部進行了一次大規模裁員。被裁掉的員工均是拿賠償走人,但被裁掉的人不想走,也可以自願選擇留下。

這在正廷看來,這不是一個成熟企業創始人該有的做法。“雖然這樣做會爲ofo、爲戴威贏了的人性化的美譽,但對公司,對那些還在爲ofo能獨立發展而打拼的員工來說,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從2015年創業至今,ofo一共經歷大小十輪融資,最初階段,這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錯覺,年輕的ofo員工開始沾染上“很驕傲”、“不差錢”的心態。

據本站科技後廠村7號記者採訪瞭解,ofo一共融到過上百億的資金,在使用上也存在消耗和浪費的現象,有時候支出大手大腳沒有節制,“舉個例子,比如說我們有一批車鎖,可能從北京郵到某一個地區,ofo絕對不會去走郵政或者什麼亂七八糟的快遞,我們絕對走順豐,而且是快速的那種,其實時間上並沒有要求。而且我們做活動,像籤鹿晗,都是不計成本。”

今年3月,ofo早期的投資方經緯中國的創始人張穎和戴威曾有過一次對話,張穎問戴威:夜深人靜獨處的時候,工作上有沒有讓他感到特別焦慮的事情。

戴威回答,公司裡有三千多人,一年內增加了十倍多,怎麼樣讓所有新來的人不忘初心,知道公司從哪裡來,去到哪裡,堅持什麼樣的價值觀,這是他躺在牀上會思來想去的問題。

不是悲劇,更不是終局

“從摩拜賣給美團那一刻起,共享單車的商業模式不成立,這在投資圈成爲定論,只不過ofo一直沒有認。”

陳成這樣告訴本站科技後廠村7號記者,雖然他傾向於支持戴威,但他的話又指向了戴威堅守下去的無意義。

“終有一天,我們ofo會和Google一樣,影響世界。”三年前,戴威在拿到1.3億美元C輪融資後這樣宣誓。

但如今,裁員、融資難、縮減海外業務、拖欠供應商貨款、轉投區塊鏈、嘗試賣身……,在媒體不斷翻扒下, ofo公司彷彿已經走入困境,命懸於一線。

“理想主義”、“情懷”——在後廠村7號記者的採訪中,不管是讚賞者還是否定者,他們對戴威都有類似的評價。

他們提到了很多戴威生活中的場景:

他在合肥唸書的時候,自小就當班長,成績排名多數時候都是全校前三

他喜歡踢球,而且踢的是中場位置——這往往是一支球隊的樞紐位置。

他能吃苦,2013年隨共青團中央項目前往青海支教,在那裡呆了一年,見識了什麼叫落後,吃了不少苦,夜裡零下二十度,要穿六雙襪子睡覺。那之後,他不再留戀體制,而決定創業,決定進入商業江湖做弄潮兒。

他富有羣體領袖的勇力——ofo高管去青海團建, 360公里環青海湖騎行,一般人堅持不下來,他能一直騎到終點。

他在旁人眼裡的性格標籤,是特別“信自己”、“認自己”、“堅持自己”。

而既使是欣賞他的ofo人,也提及, 太過於信自己,是戴威身上的缺點,這會使他對於一些困難沒有充分的瞭解。

在事業之初,風華正茂、激情澎湃、性格突出、不肯退縮的戴威,的確產生了極強的吸附效應。

2015年在北大創業,學生們對他質疑不斷,罵ofo的貼子常常成爲北大論壇裡的十大頭條,戴威並不因此動搖。

他用一種阿Q式的自我激勵來應對:世界上有兩種產品,一種是沒人理的產品,一種是天天被人罵的產品。愛的對面不是恨,愛的對面是冷漠,用戶不理你是最慘的,用戶罵你說明他還需要你,他還希望你好。

這種阿Q精神富有奇效,感染着團隊,讓他們一直從校內拼搏到校外。

“最開始在ofo工作的時候就特別有激情,我的理解,所有人都很團結,都活在夢裡。”

科科說,他加入ofo之初,親眼見證了這個團隊是怎麼樣憑着一腔熱情作戰的。

“尤其是跟摩拜打仗時,我們只有激情,打了雞血一樣去喊口號。我加入ofo時,當時做校園市場,我們會自己貼錢進去做這個項目,或者根本沒有想過報銷,只希望把事情做好。最早加入公司的那批人,都會把ofo視爲自己生命中偉大事業的一部分。”

戴威和他們共同營造着一個夢想,把他們凝聚在一起,到了今天,夢醒時分,他們還在回味夢中的情境。

“對於共享單車這個事情,參與其中的人很少有不被這個事情所吸引的。因爲你以爲在做一個改變世界的事情,當你發現這個事情沒有做成時,感覺像失戀了一樣。它是你所相信的、所期望的、想要去宣揚的一種理想,最後你發現一地雞毛。好多人離開ofo或者摩拜後,都會需要一段時間來抽離出這種情緒。” ofo前員工陳成說。

今天,該散的人正在陸續散去,一心要當控場者的戴威,還留在舞臺上。

起的時候,投資人競相追逐衆星捧月,落的時候,如輿論所言,還沒看到底部在哪裡。

戴威的員工戲謔說,看起來是“王者操作”,沒想到又變成了“青銅渣渣”。

“其實格局還是不夠高。”在投資人Justin看來,如果ofo和摩拜合併成功,對於共享單車行來講是一個皆大歡喜的事情:員工會有良好的“歸宿”,投資人能順利套現走人,可以結束惡性競爭大量燒錢所導致的無法盈利狀況,實現自我造血。“雖然他一直對外宣稱他的夢想是讓ofo成爲和Google一樣影響世界的企業,但恰恰是因爲自己的不放手而丟掉實現這個目標的最佳機會。”

2017年6月曾經有記者問戴威,“你更在意事情本身能不能成功,而不是誰把它做成功?”他很堅決,“不。我把這件事情做成,比什麼都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在後廠村7號記者的採訪中,不管是讚揚戴威勇氣可嘉的,還是反感他過於自我的,都有一個共同的看法,那就是一次次的危機,對於27歲的戴威而言並不是悲劇,更不是終局。

他們繼續看好戴威身上的潛力,如果把ofo堅持做成了,“敬他是一個漢子”。即使從ofo上落敗,再戰江湖,也是難得的創業者。

有人說,戴威走到今天這種困難境地,並不是因爲他不識時務,而是初心大於格局,不願識時務。否則,幾年時間磨合下來,還不足以讓他變成一個完全意義上的商人嗎?

目前來看,這種磨合並不順利。

三年前,戴威和幾個同學在北大發起創業項目,爭取更多人的參與和支持,喊出的口號是,“一百多年來,有很多北大人改變了北大,也改變了世界,這一次,該輪到你了。”

從那時起,他們所選擇的,究竟是一條怎樣的道路呢?

去年10月和徐小平在北大的一次對談中,戴威說,創業時候的那種激情、挑戰和壓力,對人的刺激是非常強的,同時也是非常吸引人的。不過他也承認,在這條路上走得不那麼容易,“其實我們曾經一起哭過很多次。”